「他說情況不一樣。」
陳雨晴苦笑。
「他說我媽還有兩個哥哥，不應該我們承擔太多。」
「放屁！」
林曉爆了粗口。
「按他這邏輯，去年你給婆婆出錢，也不應該啊！兒媳婦有義務給婆婆出醫藥費嗎？法律上可沒這條規定！」
「可是...」
「可是什麼可是！雨晴，你清醒點！」
林曉的聲音很嚴厲。
「你對他媽那麼好，他都覺得理所當然。現在輪到你媽，他就開始算計了。這種男人，你還要跟他過嗎？」
陳雨晴沒有說話。
眼淚無聲地流下來。
「雨晴，我問你一個問題。」
林曉語氣緩和了些。
「如果再來一次，你還會嫁給他嗎？」
這個問題，讓陳雨晴愣住了。
如果再來一次。
她還會選擇張偉民嗎？
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地說會。
但現在。
她不確定了。
「曉曉，我很累。」
陳雨晴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「我真的很累。」
「我知道你累，所以你更要為自己考慮。」
林曉認真地說。
「雨晴，你記住，婚姻應該是相互的。你對他媽好，他也應該對你媽好。這才叫公平。」
「可他覺得不一樣...」
「什麼不一樣？都是老人，都是生病，有什麼不一樣的？」
林曉的聲音提高了。
「唯一不一樣的，就是一個是他媽，一個是你媽。在他心裡，只有他媽才是媽，你媽不算。」
這句話，像一根針一樣扎進陳雨晴心裡。
是的。
林曉說對了。
在張偉民心裡，只有他媽才是需要全力以赴去照顧的。
而她的媽，只是一個可以商量、可以計較、可以推脫的對象。
「雨晴，你好好想想吧。」
林曉最後說。
「有些事，你現在不想清楚，以後會後悔一輩子的。」
掛了電話。
陳雨晴站在陽台上，看著城市的夜景。
萬家燈火，璀璨奪目。
但她的心，卻是一片黑暗。
第二天早上。
陳雨晴早早起來，準備再回縣城。
張偉民也醒了。
看到她在收拾東西。
「你今天又要去？」
「嗯，我不放心媽。」
「雨晴，你總這麼來回跑，工作怎麼辦？」
張偉民皺著眉說。
「公司那邊不是還有個項目要收尾嗎？」
「我跟領導請假了。」
「請假？你剛入職這家公司不到兩年，老請假影響不好吧？」
陳雨晴停下手裡的動作。
看向丈夫。
「去年你媽住院的時候，我也請了半個月假。你怎麼沒說影響不好？」
張偉民愣了一下。
「那不一樣...」
「又是不一樣。」
陳雨晴打斷他。
「偉民，我發現你嘴裡最常說的就是這三個字。那能一樣嗎？那不一樣。你能不能告訴我，到底哪裡不一樣？」
「我...我不是那個意思。」
張偉民有些慌亂。
「我只是覺得，你要平衡好工作和家庭。」
「平衡？」
陳雨晴冷笑。
「去年你媽住院，你讓我平衡了嗎？你只說救人要緊，錢以後再掙。現在我媽住院，你就讓我理智，讓我平衡。」
「雨晴，你這是在跟我吵架？」
「我沒有跟你吵架，我只是在陳述事實。」
陳雨晴背起包。
「我走了，晚上不一定回來。」
「雨晴！」
張偉民叫住她。
「我們好好談談，行嗎？」
「等我回來再說吧。」
陳雨晴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留下張偉民一個人站在原地。
臉上寫滿了不解和委屈。
09
陳雨晴回到縣城醫院。
母親的情況恢復得不錯。
醫生說再觀察幾天，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。
「媽，您今天氣色好多了。」
陳雨晴握著母親的手。
「嗯，醫生說手術很成功，我也感覺好多了。」
宋玉芬笑了笑。
但很快又皺起眉。
「雨晴，我聽你哥說，手術費你出了八萬？」
「媽...」
「你別瞞我。」
宋玉芬認真地看著女兒。
「八萬不是小數目，你們小兩口哪來這麼多錢？」
「媽，我這些年也存了些。」
「你去年不是給你婆婆看病花了十萬嗎？」
母親的話讓陳雨晴一愣。
「媽，您怎麼知道？」
「我當然知道。」
宋玉芬嘆了口氣。
「你婆婆生病的時候，我也打電話問過你。你說得輕描淡寫，但我聽你二哥說，那次花了不少錢。」
原來母親一直都知道。
「媽，那是應該的。」
「應該？」
宋玉芬看著女兒。
「雨晴，媽要跟你說句話，你別不愛聽。」
「媽，您說。」
「一個女人，嫁了人不能忘了娘家，但也要看對方是不是真的把你當一家人。」
宋玉芬握緊女兒的手。
「你對婆婆好，這沒錯。但你婆婆生病，你老公也應該同樣對待你媽。這才叫公平。」
陳雨晴鼻子一酸。
「媽，我知道。」
「你知道就好。」
宋玉芬拍拍女兒的手。
「記住，你永遠是媽的女兒。不管發生什麼，娘家永遠是你的後盾。」
這句話，讓陳雨晴的眼淚再也忍不住。
她趴在母親床邊，哭了很久。
就在這時。
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。
陳雨晴抬起頭。
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是婆婆孫翠蘭。
她怎麼來了？
「雨晴？你怎麼在這？」
孫翠蘭也很意外。
她手裡提著水果籃，顯然是來看望病人的。
「媽？您怎麼來了？」
陳雨晴慌忙擦乾眼淚，站起身。
「我是來看老姐妹的，她住在隔壁病房。」
孫翠蘭說。
「路過這裡看到你，就進來看看。這位是...」
「這是我媽。」
陳雨晴介紹道。
「媽，這是偉民的母親。」
「您好，您好。」
宋玉芬想坐起來。
「別動別動，您好好躺著。」
孫翠蘭連忙按住她。
「您這是...生病了？」
「做了個小手術，沒什麼大事。」
宋玉芬客氣地說。
「哪裡是小手術。」
孫翠蘭打量著病房裡的設備。
作為過來人，她一眼就看出來了。
「這是重症監護室轉過來的病房吧？一定是大手術。」
宋玉芬笑了笑，沒有說話。
孫翠蘭看看陳雨晴，又看看宋玉芬。
突然意識到了什麼。
「雨晴，你這幾天是在這裡照顧你媽？」
「嗯。」
「那偉民呢？他沒來？」
陳雨晴愣了一下。
「他...他公司有事，回去了。」
孫翠蘭皺起眉。
「公司有事？他媽住院都能請假，岳母住院就不能請假了？」
這話一出。
病房裡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。
陳雨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宋玉芬也沉默了。
孫翠蘭是個明白人。
看到兩人的表情，她心裡已經有數了。
「親家，您別介意，我這人說話直。」
孫翠蘭坐下來。
「我想問問，這次手術，花了多少錢？」
「這...」
宋玉芬有些猶豫。
「您放心說，都是一家人。」
「十五萬左右。」
「十五萬...」
孫翠蘭皺起眉。
「雨晴他們出了多少？」
「八萬。」
「八萬？」
孫翠蘭的聲音提高了。
她轉頭看向陳雨晴。
「雨晴，你這八萬是怎麼湊的？」
「我...我自己存的。」
「你自己存的？」
孫翠蘭聲音更大了。
「去年我住院，你不是拿出了十萬嗎？這才一年時間，你又存了八萬？」
陳雨晴低下頭，不敢看婆婆。
「我今年拿了年終獎，還有...還有一些積蓄。」
「年終獎？」
孫翠蘭站起來。
「你們公司年終獎有八萬？」
「沒有...是五萬。」
「那剩下三萬呢？」
陳雨晴不說話了。
孫翠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。
突然明白了什麼。
「你是不是借錢了？」
陳雨晴咬著嘴唇。
還是點了點頭。
「我借了曉曉三萬。」
「你...」
孫翠蘭氣得渾身發抖。
「你為什麼要借錢？你老公呢？他就眼睜睜看著你借錢？」
「媽，您別生氣。」
陳雨晴連忙扶住婆婆。
「這是我自己的決定，跟偉民沒關係。」
「怎麼沒關係！」
孫翠蘭的聲音在病房裡迴蕩。
「去年我住院，他二話不說就讓你拿出十萬。現在你媽住院，他居然讓你去借錢？他還是個男人嗎！」
這話說得很重。
病房裡一片寂靜。
連走廊里的護士都朝這邊看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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