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又找到我們家的老親戚,想讓他們來做說客。
可那些親戚,誰不知道這些年我們李家受的委屈?
大家表面上應付著,背地裡都在看他們張家的笑話。
趙桂芬就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,到處衝撞,卻始終找不到出口。
最後,她把所有的怨氣,都撒在了張薇身上。
她罵張薇沒用,連個男人都管不住,罵她是個"賠錢貨",白養了這麼多年。
終於,在一次激烈的爭吵後,張薇帶著子涵,從娘家搬了出來,住到了酒店裡。
她再一次給李明打了電話,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無助:"李明,我搬出來了。我不知道該去哪兒。你……能來接我們嗎?"
李明沉默了。
我知道,他在動搖。
畢竟,那是他的妻子和女兒。
我從他手裡拿過電話,對著話筒說道:"張薇,我是媽。"
電話那頭,張薇的聲音瞬間哽咽了:"媽……"
"你想清楚了嗎?"我平靜地問,"以後,是跟著你媽,繼續過那種踩著別人尊嚴的日子;還是跟著李明,好好過你們自己的小日子?"
電話那頭,是長久的沉默,只聽得到張薇和子涵隱約的哭聲。
許久,她才用一種帶著鼻音,卻異常清晰的聲音說道:"媽,我想清楚了。我想跟李明,跟子涵,好好過日子。以前是我錯了,是我太糊塗,太軟弱了。我求求您,再給我一次機會。"
我嘆了口氣。
早知今日,何必當初。
"讓你爸去接你們吧。"我說,"酒店裡不是長住的地方。但是,張薇,我醜話說在前面。回到這個家可以,但有些規矩,必須立起來。我們李家,不養閒人,更不養白眼狼。"
"我知道了,媽。"張薇泣不成聲,"我都知道了。"
掛了電話,我看向李明:"去吧,把她們接回來。但是記住,原則問題,絕不讓步。"
李明重重地點了點頭,拿上車鑰匙,衝出了家門。
我知道,這場持續了六年的家庭戰爭,即將迎來它最終的結局。
08
李明把張薇和子涵接了回來。
張薇的眼睛腫得像桃子,整個人憔悴不堪,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神采。
子涵大概是受到了驚嚇,一直緊緊地抱著李明的脖子,小臉埋在他懷裡,誰也不看。
一進門,張薇就走到了我面前,然後,在我錯愕的目光中,"噗通"一聲,跪了下來。
"媽,對不起!"她仰著頭,淚流滿面,"這六年,是我對不起您,對不起爸,更對不起李明。是我拎不清,被我媽蒙了心,才讓這個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。我錯了,我真的知道錯了。求您原諒我,讓我和李明重新開始吧。"
我被她這個舉動嚇了一跳,趕緊和李明一起把她扶了起來。
"你這是幹什麼,快起來!"我說,"一家人,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。"
雖然我心裡對她仍有芥蒂,但看到她此刻的樣子,我也不忍心再苛責。
畢竟,她也是李明的妻子,子涵的媽媽。
如果她真的能幡然醒悟,對這個家來說,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
那天晚上,我們一家人,第一次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,開了一場家庭會議。
張薇主動坦白了她和她母親趙桂芬所有的"算計"。
原來,當初讓孩子姓張,就是趙桂芬蓄謀已久的一步棋。
她覺得我們李家家境普通,李明能娶到張薇是高攀,所以李家就必須付出代價,而這個代價,就是孩子的姓氏,是李家作為男方的尊嚴。
她要通過這件事,徹底把我們李家踩在腳下,讓李明一輩子都在她女兒面前抬不起頭。
至於後來的學區房,更是她們計劃中的一部分。
她們早就打聽好了我有這套房子,所以在子涵出生後,她們根本就沒考慮過買學精房的問題,因為在她們看來,我那套房子,理所應當就是給她們外孫女準備的。
她們甚至計劃好了,等子涵的戶口遷進去,就找藉口讓張薇的父母也搬進去住,美其名曰"方便照顧孩子",實際上,就是想徹底霸占那套房子。
聽著張薇的敘述,李明的手越攥越緊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如果不是我在旁邊按著他,他恐怕又要當場爆發。
我倒是很平靜。
這一切,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七八分。
趙桂芬那點心思,根本藏不住。
"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?"我看著張薇,問道。
張薇深吸一口氣,擦乾眼淚,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堅定:"媽,李明。我想好了。第一,明天,我就去派出所,申請把子涵的名字改回來,讓她姓李。她本來就是李家的孩子,這個姓,我們不該要,也受不起。"
這個決定,讓我和李明都吃了一驚。
我們沒想到,她會主動提出改姓。
"第二,"她繼續說道,"學區房的事,是我和我媽異想天開,是我們對不起你們。房子你們該賣就賣,子涵上學的事,我會和李明一起想辦法。哪怕是上那個菜場小學,也比丟了良心和尊嚴強。"
"第三,從今以後,我媽那邊,我會處理好。我會明確告訴她,我的家,是和李明、子涵在一起的這個家。她如果還想認我這個女兒,就必須尊重我的丈夫,尊重我的公婆。否則,這個娘家,我不回也罷。"
說完這三點,她站起身,對著我和老伴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"爸,媽,請你們相信我,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。"
看著眼前這個判若兩人的兒媳,我的心裡,五味雜陳。
人非聖賢,孰能無過。
她雖然糊塗了六年,但終究沒有壞到骨子裡。
我扶起她,嘆了口氣:"好,張薇,媽信你這一次。以前的事,就讓它過去吧。以後,咱們好好過日子。"
李明的眼圈也紅了,他走上前,輕輕抱住了張薇。
夫妻倆相擁而泣,仿佛要把這六年的委屈、隔閡和痛苦,都融化在眼淚里。
子涵看著爸爸媽媽抱在一起,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,她從沙發上爬下來,跑過去,抱住了他們倆的大腿,奶聲奶氣地說:"爸爸媽媽不哭,子涵乖……"
看著眼前這一幕,我轉過身,擦了擦眼角的淚。
這場戰爭,我們李家,終究是贏了。
不僅贏回了尊嚴,也贏回了一個完整的家。
09

第二天,張薇說到做到,真的拉著李明去了派出所,諮詢給孩子改姓的事宜。
手續比想像中要複雜一些,需要父母雙方同意,還要出具一系列證明。
但張薇的態度異常堅決,跑前跑後,沒有一句怨言。
趙桂芬那邊,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這個消息,當天下午就殺到了我們家樓下。
這一次,她沒敢再像上次那樣囂張地砸門,而是給我打了電話,聲音裡帶著哭腔:"秀蘭啊,你讓微微聽電話,我有話跟她說。"
我把電話遞給了正在陪子涵畫畫的張薇。
張薇接過電話,只說了一句"媽,我在忙",就直接掛斷了。
然後,她把趙桂芬的手機號和微信,全部拉黑了。
她的決絕,超出了我的預料。
"你這樣做,不怕你媽傷心?"我忍不住問。
張薇搖了搖頭,慘然一笑:"媽,我就是要讓她傷心。這些年,我就是太怕她傷心,太順著她,才讓她覺得所有人都必須圍著她轉,才害得我們這個家雞犬不寧。人有時候,就是要狠下心,斷了不該有的念想,才能開始新的生活。"
看著她平靜的側臉,我忽然覺得,經歷這場風波,對她來說,或許也是一種成長。
趙桂芬在樓下等了很久,見女兒始終不肯露面,最後也只能悻悻地離開。
從那以後,她消停了很長一段時間,再也沒有來打擾過我們的生活。
學區房那邊,我也給中介小王回了電話,告訴他房子我們不賣了。
小王雖然有些遺憾,但也表示理解。
晚上,我把那套房子的房產證,交到了李明和張薇的手裡。
"媽,您這是……"李明和張薇都愣住了。
我笑了笑,說:"房子,本來就是給你們和孩子準備的。之前說要賣,不過是嚇唬嚇唬某些人,讓她知道,我們李家的東西,不是誰想拿就能拿的。"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