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傑嚇得魂飛魄散，腿都軟了，結結巴巴地回答：「是……是……幾位大哥，你們找我有什麼事？」
「有什麼事？」刀疤臉冷笑一聲，一把揪住他的衣領，將他狠狠地摜在牆上，「你哥李偉，用假房本騙了我們公司五百萬，現在人跑了！父債子償，兄債弟還！這筆錢，你說該怎麼辦吧！」
「五……五百萬？」李傑當場就懵了。
他只知道家裡出了事，他哥和他媽好像惹了麻煩，但他做夢也想不到，居然是這麼大一個天文數字。
「我……我不知道啊！我哥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！我還是個學生，我哪有錢啊！」李傑嚇得快要哭出來了。
「沒錢？」刀疤臉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，拍在李傑的臉上，「你媽不是要把市中心那套三室兩廳給你嗎？我們查過了，那房子至少值六百萬！正好，賣了抵債！」
「那房子……那房子不是我家的……」李傑的聲音都在抖。
他已經從李偉那裡知道了，那房子的主人是我，林晚。
「不是你家的？」刀疤臉眼睛一眯，殺氣畢露，「小子，你耍我們呢？行，嘴硬是吧？帶走！讓他嘗嘗我們的手段！」
幾個壯漢不由分說，架起癱軟如泥的李傑就往外拖。
同宿舍的同學嚇得噤若寒蟬，連大氣都不敢出。
李傑被帶到了一個廢棄的倉庫里，被結結實實地「教育」了一頓。
他從小到大嬌生慣養，哪裡受過這種皮肉之苦，不到半個小時就全招了。
他不僅把自己知道的關於假房本、關於李偉跑路的事情全盤托出，還涕泗橫流地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他媽王秀蘭和我身上。
「都是那個毒婦林晚害的！是她把房產證偷偷換了名字，我哥才走投無路去借錢的！」
「還有我媽！都是我媽出的主意！你們要找就找她們去！冤有頭，債有主啊！」
刀疤臉聽完，一腳把他踹翻在地：「廢物！」
他們當然知道林晚不好惹，背後有律師，還報了警。
他們也知道王秀蘭現在是個癱在醫院裡的廢人。
他們抓李傑，根本目的就不是為了讓他還錢，而是為了逼李偉現身。
「給你哥打電話，」刀疤臉把手機扔到李傑面前，冷冷地說，「告訴他，三個小時內，他要是不帶著錢出現在我面前，你就準備好一隻手跟他說再見吧！」
李傑嚇得屁滾尿流，哆哆嗦嗦地撥通了李偉的電話。
而此時的李偉，正躲在鄰市一個廉價的小旅館裡，揣著從公司捲走的八十多萬，惶惶不可終日。
他正準備買一張去往邊境的黑車票，徹底消失。
接到弟弟的求救電話，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哭嚎和威脅，李偉陷入了天人交戰。
一邊是自己的親弟弟，一邊是能讓他苟活的救命錢。
最終，那點可憐的兄弟情，還是沒能戰勝他對自由的渴望和對催收公司的恐懼。
他對著電話，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：「小傑，你撐住！哥……哥馬上去湊錢！你讓他們……千萬別傷害你！」
說完，他毅然決然地掛斷了電話，然後摳出手機卡，扔進了馬桶，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旅館。
他選擇了拋棄自己的親弟弟。
三個小時後，遲遲等不到李偉現身的刀疤臉，徹底失去了耐心。
而另一邊，醫院裡也炸開了鍋。
自從王秀蘭二次病危被搶救回來後，就一直住在ICU里，每天的費用都是一筆驚人的數字。
李偉跑路後，醫院的催款單像雪片一樣飛到了病床前。
王秀蘭雖然口不能言，身不能動，但腦子是清醒的。
她眼睜睜地看著護士把催款單放在她的床頭柜上，看著上面的數字一天天累加，從幾萬到十幾萬，心急如焚。
她想讓李偉和李傑來，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，可是一個都聯繫不上。
終於，醫院在欠費超過二十萬後，做出了決定——停止對王秀蘭使用進口藥物和特級護理，將她轉入了普通多人病房。
從一天幾萬塊的ICU，到一天幾百塊、環境嘈雜的普通病房，這種落差，對於心高氣傲的王秀蘭來說，比殺了她還難受。
她躺在病床上，聽著隔壁床病友的呻吟和家屬的吵鬧，聞著空氣中混雜的消毒水和飯菜味，再想想自己當初是如何風光地宣布要把千萬家產留給小兒子，是如何鄙夷地將我掃地出門……
悔恨和絕望，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。
她瞪大著眼睛，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不斷滑落，喉嚨里發出「嗬嗬」的絕望悲鳴。
李家的天，徹底塌了。
08
李家的醜聞，像病毒一樣在親戚圈和我們共同的社交圈裡迅速傳播開來。
起初，還有一些不明真相的遠房親戚，在李偉母親那邊的親戚群里顛倒黑白，說我林晚忘恩負義，在婆婆病重之際不僅不照顧，還落井下石，逼得李偉有家不能回。
「這個林晚真是太狠心了，王秀蘭再怎麼說也是她婆婆啊！」
「就是，一日夫妻百日恩，怎麼能做得這麼絕？」
「聽說李偉都被她逼得離家出走了，公司也不管了，真是個掃把星！」
面對這些流言蜚語，我沒有像以前一樣選擇忍氣吞聲，也沒有和他們在群里進行無謂的對罵。
我只是在我的朋友圈裡，平靜地，分三次，發布了三樣東西。
第一樣，是一張長圖，上面是我這五年來，為這個家付出的部分帳單記錄。
包括但不限於：當年為李偉公司注資的三十萬嫁妝錢的銀行回單；為公公治病支付的十幾萬醫療費的票據；每個月給王秀蘭買保健品、衣服的網購記錄；甚至還有逢年過節給李家各路親戚買禮物、發紅包的轉帳截圖。
每一筆，都有明確的日期和金額。
我沒有配任何煽情的文字，只寫了一句：「五年的付出，換來一句『你是個外人』。」
這條朋友圈一發，之前那些還在幫李家說話的親戚，瞬間啞火了。
他們中的許多人，都曾是我截圖裡的「受益者」。
第二樣，是在第二天發布的。
那是一段經過剪輯的音頻。
音頻里，是王秀蘭在不同場合對我進行的各種辱罵和詛咒。
「你這個不下蛋的雞，我們李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娶了你！」
「我告訴你，這房子是我的，你一輩子都別想有份！」
「你爸媽就是這麼教你的？整天就知道往外跑，不知道在家伺候老公和婆婆？」
這些，都是我過去幾年裡，用手機默默錄下的。
我曾經以為，這些東西永遠不會有公之於眾的一天。
我錄下它們，只是想在夜深人靜、自我懷疑的時候，提醒自己，不是我的錯。
現在，它們成了最有力的武器。
音頻的最後，我附上了一句話：「語言的暴力，比刀子更傷人。我慶幸，我終於解脫了。」
這條音頻，像一顆重磅炸彈，徹底引爆了輿論。
所有人都沒想到，那個在外人面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王秀蘭，私下裡竟然是如此一副惡毒嘴臉。
之前那些同情她中風的人，此刻只覺得她「活該」。
第三樣東西，是我在第三天發布的。
那是一張警方的「立案告知書」的照片，上面的案由寫著「貸款詐騙案」，犯罪嫌疑人，正是李偉和王秀蘭。
我配的文字很簡單：「清者自清，濁者自濁。相信法律，會給我一個公道。」
這張照片，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它以一種無可辯駁的權威性，向所有人宣告了李家母子的罪行，也徹底洗清了我身上所有的污名。
「臥槽！原來是詐騙！怪不得李偉跑路了！」
「我的天，用假房產證騙了五百萬？這對母子是瘋了吧！」
「林晚也太慘了，嫁到這種人家，簡直是進了狼窩！」
「支持林晚！一定要讓這對人渣母子受到法律的制裁！」
輿論的風向，在三天之內，發生了驚天動地的逆轉。
我從一個「忘恩負義的毒婦」，變成了所有人同情的「完美受害者」。
而李家，則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。
那些曾經拿過我好處、說過我壞話的親戚，紛紛私下裡給我發微信道歉，說他們是被蒙蔽了。
我看著這些虛偽的嘴臉，只覺得噁心。
我沒有回覆任何人，只是默默地，把他們一個個都刪除了。
我的世界，需要一次徹底的大掃除。
而就在我這邊輿論大獲全勝的時候，李傑那邊，也終於迎來了轉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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