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婆婆王秀蘭倒下的那一刻,滿屋的親戚都以為這是鬧劇的終結,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悲劇。
他們錯了。
那不是終結,而是我,林晚,反擊的序曲。
他們以為奪走了我的一切,卻不知道,我早已在深淵的邊緣,為自己布下了一張通往光明的網。
當小叔子李傑那句「嫂子,媽以後就靠你了」說出口時,他親手按下了引爆所有炸彈的開關。

01
「林晚,你嫁進我們李家五年,沒功勞也有苦勞。但是,畢竟你是個外人。」
客廳里,紅木八仙桌旁坐滿了人,全是李家的七大姑八大姨。
婆婆王秀蘭坐在主位上,面色紅潤,聲音洪亮,指點江山般地掃視著每一個人,最後目光像兩根冰錐,死死地釘在了我的身上。
我的丈夫李偉坐在我旁邊,從頭到尾都像個鵪鶉一樣縮著脖子,手指不安地摩挲著褲縫。
我能感覺到他手心的潮濕,更能感覺到周圍親戚們投來的、夾雜著同情與幸災樂禍的複雜目光。
今天,是李家的「家庭會議」,議題是王秀蘭名下財產的分配。
「我和你爸辛苦一輩子,攢下的這點家業,總得有個章程。」王秀蘭清了清嗓子,拿起桌上一份早就列印好的文件,像宣讀聖旨一樣抑揚頓挫,「我們現在住的這套三室兩廳,還有樓下的那輛奧迪A6,以後都歸小傑。」
小叔子李傑,一個剛考上大學、還沒斷奶的成年人,臉上立刻綻放出毫不掩飾的狂喜。
他激動地看了看他媽,又挑釁似的瞥了我一眼,嘴角那抹得意的笑,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親戚們開始竊竊私語。
「秀蘭這也太偏心了吧?房子車子全給小的?」
「你懂什麼,小傑是名牌大學生,以後有出息。李偉兩口子,不就守著那個小破公司嗎?」
「可林晚畢竟是長媳,這幾年家裡家外,哪樣不是她操持的?老李生病那會兒,可都是林晚在醫院熬著的。」
「那又怎麼樣?兒媳婦,還能大過親兒子?」
這些聲音不大不小,正好能鑽進我的耳朵里。
我面無表情,心裡卻早已是一片冰封的海。
結婚五年,我自問對這個家仁至義盡。
李偉創業初期,是我拿出我父母給我的嫁妝,堵上了公司的資金窟窿。
公公生病住院,是我端屎端尿,日夜守在病床前。
王秀蘭三天兩頭的腰酸背痛,哪次不是我跑前跑後地給她挂號、按摩?
而李偉呢?
他只會說:「我媽不容易,你多擔待點。」「我弟還小,你這個做嫂子的讓著他點。」
我以為我的付出,總能換來一點真心。
直到今天,我才明白,在王秀蘭眼裡,我永遠是個可以隨意犧牲的外人。
「至於林晚,」王秀蘭終於又把話題轉回到我身上,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語氣裡帶著一絲施捨般的傲慢,「你和李偉那個公司,我就不管了。你們好好乾,以後日子總能過好的。我們李家的根基,還是要交給小傑來繼承。」
話音剛落,滿座譁然。
這已經不是偏心了,這是把我的臉皮撕下來,扔在地上狠狠地踩。
我和李偉的公司,她有什麼資格「不管」?
那是我用血汗和嫁妝錢換來的!
現在,她不僅把我貢獻的一切抹殺得乾乾淨淨,還把我婚後共同居住的房子、我們日常使用的車子,全部劃給了小叔子。
我這是被凈身出戶了?
我氣得渾身發抖,胸口像是堵了一塊巨石,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我猛地轉頭看向李偉,希望他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,為我說一句話。
然而,他只是低著頭,聲音細若蚊蠅:「媽,這……不太好吧?」
「有什麼不好的!」王秀蘭眼睛一瞪,氣勢洶洶,「我自己的東西,我想給誰就給誰!你是老大,就該讓著弟弟!林晚,我告訴你,這事就這麼定了。你要是覺得委屈,那就是你不大度,沒資格做我們李家的兒媳婦!」
她的話像一把淬毒的刀,精準地捅進了我最痛的地方。
我看著她那張因激動而漲紅的臉,看著小叔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,再看看我身邊這個懦弱無能的丈夫,一股難以遏制的噁心和絕望湧上心頭。
我笑了,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「好,好一個李家。」我站起身,冷冷地吐出這幾個字。
就在我準備摔門而出的那一刻,異變陡生。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王秀蘭指著我,似乎還想再罵幾句,可她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。
她的嘴角開始不受控制地歪斜,眼睛瞪得老大,口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。
「呃……呃……」她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,手裡的文件「啪嗒」一聲掉在地上。
下一秒,她整個人像一灘爛泥一樣,從椅子上滑了下去。
「媽!」
「秀蘭!」
客廳里頓時亂成一團。
李偉和李傑離得最近,兩人都嚇傻了,一時間竟不知所措。
還是一個遠房表叔反應快,大喊一聲:「快打120!這是中風了!」
李偉這才如夢初醒,手忙腳亂地去掏手機。
而小叔子李傑,扶著已經口眼歪斜、半身不遂的王秀蘭,眼神里沒有絲毫擔憂,反而充滿了驚慌和算計。
他的目光在混亂的人群中迅速鎖定了準備離開的我,然後,他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,大聲地對我喊道:
「嫂子!我馬上要開學了,我得去上大學!我媽……我媽以後就靠你了!」
那一瞬間,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,再次聚焦到我的身上。
我停下腳步,緩緩地回過頭。
我看著癱在地上的王秀蘭,看著扶著她卻想著自己前途的李傑,再看看那個還在哆哆嗦嗦撥著電話的丈夫李偉。
靠我?
我慢慢地,慢慢地,扯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。
我什麼都沒說,只是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,然後轉過身,在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的背景音中,頭也不回地拉開大門,走了出去。
把這個爛攤子,留給他們自己。
02
回到娘家時,天已經徹底黑了。
我拖著行李箱,像個遊魂一樣站在門口,直到父母聞聲出來,看到我通紅的眼眶和失魂落魄的樣子,才大驚失色地把我拉了進去。
「晚晚,這是怎麼了?跟李偉吵架了?」我媽急切地問,伸手摸了摸我冰涼的臉頰。
我爸則一言不發,默默地接過我的行李箱,眼神里充滿了擔憂。
一進家門,聞到熟悉的、帶著飯菜香氣的味道,我緊繃了整整一天的神經終於斷了。
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,洶湧而出。
我撲進我媽的懷裡,把今天下午發生的所有屈辱、憤怒和絕望,都哭了出來。
我斷斷續續地講著婆婆如何偏心,如何宣布將所有財產都給小叔子,甚至連我們住的婚房都不放過。
講到她話音剛落就當場中風,小叔子卻第一時間把爛攤子甩給我時,我媽氣得渾身發抖。
「豈有此理!這家人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!」我媽一向溫婉,此刻卻氣得破口大罵,「那個王秀蘭,她也配中風?這是老天爺開眼,給她的報應!」
我爸臉色鐵青,聽完我的敘述,他一拳砸在茶几上,發出「砰」的一聲悶響。
「這個婚,必須離!」他斬釘截鐵地說,「晚晚,你別怕。從今天起,你就在家住下。天塌下來有爸媽給你頂著。他們李家,休想再欺負你一分一毫!」
父母的維護,像一股暖流,瞬間驅散了我心底的寒意。
我擦乾眼淚,點了點頭。
是的,我不能再軟弱了。
為了我自己,也為了愛我的父母,我必須堅強起來,拿回屬於我的一切。
晚飯後,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。
果不其然,李偉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了過來。
起初,我一個都沒接。
手機在桌上執著地震動著,像一條瀕死的魚。
我只是冷冷地看著,任由它響,任由它停。
大概半個小時後,電話變成了簡訊。
「老婆,你在哪?媽住院了,情況很不好,醫生說是腦溢血,半身不遂了。你快回來吧,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。」
「我知道媽今天說的話讓你傷心了,可她現在都這樣了,你就不能看在她是我媽的份上,原諒她一次嗎?」
「林晚,你到底想怎麼樣?你非要在這個時候鬧脾氣嗎?夫妻不就該同甘共苦嗎?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