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聲音沙啞。
「三十萬，我真的拿不出來。」
「你就當......當是借給我的行嗎？」
「我一定會還的。」
我看著他，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。
不是同情。
是悲哀。
為他的悲哀。
「陳俊彥，你還記得嗎？」
我緩緩開口。
「三年前，我媽做手術，需要五萬塊。」
「我跟你借，你說什麼來著？」
陳俊彥愣住了。
他想起來了。
當時，他說：「你媽又不是我媽，憑什麼讓我出錢？」
「最後還是我變賣了我媽留給我的首飾，才湊夠了錢。」
我繼續說。
「現在，你爸病危，你來找我借錢。」
「陳俊彥，你覺得合適嗎？」
陳俊彥的臉一陣青一陣白。
「可是......可是那不一樣......」
「哪裡不一樣？」
我打斷他。
「在你眼裡，只有你的家人是家人。」
「我的家人，就不是人？」
陳俊彥無話可說。
他低著頭，肩膀開始抖動。
是在哭。
我轉身準備關門。
「等等。」
陳俊彥突然抬起頭。
眼裡滿是血絲。
「江晨曦，你知道嗎？我現在才明白，我失去了什麼。」
他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「這段時間，我天天想你做的飯。」
「想你替我熨好的衣服。」
「想你給我倒的熱茶。」
「我才知道，那些我當成理所當然的東西，有多珍貴。」
我靜靜地看著他，沒說話。
「晨曦，我錯了。」
陳俊彥跪了下來。
「我真的錯了。」
「求你，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？」
「我們重新開始，我一定會好好對你。」
看著跪在地上的陳俊彥。
我突然笑了。
笑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「陳俊彥，你知道你最可悲的地方在哪嗎？」
我擦掉眼淚。
「你以為你失去的是我。」
「其實不是。」
「你失去的，是一個免費的保姆，一個提款機，一個出氣筒。」
「你從來沒把我當成妻子，當成一個獨立的人。」
「現在沒人伺候你了，你覺得不習慣。」
「就跑來跟我說後悔了？」
「陳俊彥，你不配。」
說完，我關上了門。
隔著門板，我聽到陳俊彥的哭聲。
但我的心，沒有絲毫波動。
這個男人，已經徹底從我生命里消失了。
10
一周後。
央視的專訪播出了。
收視率創下新高。
我的故事，感動了無數人。
尤其是女性觀眾。
她們紛紛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經歷。
「看到江總的故事，我也有了離開的勇氣。」
「原來，女人真的可以靠自己。」
「我不想再忍了，我要為自己活一次。」
我的私信爆滿。
很多女性來找我傾訴，尋求建議。
我儘可能地回復每一條。
因為我知道。
她們需要的，只是一點點勇氣。
一點點支持。
這天下午，我正在開會。
秘書小林突然推門進來。
臉色有些奇怪。
「江總，外面來了個人，說是......」
她欲言又止。
「說是您的大學同學。」
我愣了愣。
大學同學？
「他叫什麼名字？」
「他說，他叫顧晨。」
我的心猛地一跳。
顧晨。
那個在我大學時代，一直默默守護我的男生。
那個在我決定結婚時，眼含熱淚祝福我的人。
畢業後，我們就失去了聯繫。
沒想到，十幾年後，他會出現在這裡。
「讓他在會客室等。」
我壓下心中的波瀾。
「會議暫停十分鐘。」
走進會客室。
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窗前。
他轉過身，露出一張成熟儒雅的臉。
眉眼間，還能看出當年的影子。
「晨曦。」
他叫我的名字，聲音溫柔。
「好久不見。」
我有些不知所措。
「顧晨，你......你怎麼來了？」
他笑了笑，眼裡有些複雜的情緒。
「看了你的專訪，知道你過得不容易。」
「想來看看你。」
他走近幾步。
「這些年，我一直在國外。」
「前段時間才回國。」
「本來想聯繫你，卻發現你已經結婚了。」
「我以為，你很幸福。」
「直到看到新聞......」
他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「對不起，晨曦。」
「當年我應該更勇敢一點的。」
我搖搖頭，笑了。
「都過去了。」
「而且，如果沒有那段婚姻，就沒有現在的我。」
「塞翁失馬，焉知非福。」
顧晨深深地看著我。
「你變了很多。」
「更有魅力了。」
我有些臉紅。
這麼多年，除了陳俊彥。
還沒有男人這樣看過我。
「對了，」
顧晨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。
「我現在在做風投，主要投資餐飲行業。」
「看了御膳坊的發展，我覺得很有潛力。」
「我想投資你們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？」
我接過文件，認真看了起來。
這是一份非常專業的投資計劃書。
如果能拿到這筆投資。
御膳坊就能進行全國擴張了。
「我需要和周總商量一下。」
我說。
「當然。」
顧晨笑道。
「這是正常的商業流程。」
「不過，晨曦......」
他突然認真起來。
「我想投資的，不只是御膳坊。」
「還有你。」
我愣住了。
顧晨看著我，眼神坦誠。
「我知道，你現在可能還沒有考慮這些。」
「但我想讓你知道。」
「如果有一天，你願意再相信愛情。」
「我會一直等著你。」
我的心，狠狠地顫了一下。
這麼多年。
我已經忘了被人真心呵護的感覺。
「顧晨......」
我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他笑了笑，擺擺手。
「你不用回答我。」
「我只是想讓你知道，有人在等你。」
「其他的，我們順其自然。」
送走顧晨。
我坐在辦公室里，久久無法平靜。
窗外，夕陽西下。
金色的光芒灑進來。
溫暖而柔和。
我拿出手機，打開相冊。
裡面有女兒的照片，有公司的照片。
還有一張，是我和顧晨的大學合影。
那時候的我們，青澀而美好。
我突然意識到。
人生，真的充滿了可能。
當你以為走到了盡頭。
轉個彎，可能就是新的開始。
晚上，我去接女兒放學。
「媽媽，今天有個叔叔來看我。」
女兒突然說。
我心頭一緊：「什么叔叔？」
「一個很帥的叔叔！」
女兒開心地說。
「他說他是你的朋友，還給我買了冰淇淋。」
「他說，他會一直保護我和媽媽。」
我的眼眶一下子濕了。
顧晨，你這個傻瓜。
十幾年了，還是這麼傻。
「媽媽，你怎麼哭了？」
女兒擔心地問。
我擦掉眼淚，笑著搖頭。
「沒事，媽媽只是太開心了。」
是啊，我太開心了。
開心終於有人懂我。
開心終於有人心疼我。
開心這個世界上，還有人願意等我。
11
三個月後。
御膳坊成功引入顧晨的投資。
公司估值飆升到十個億。
我們在全國開了八十家分店。
成為了行業標杆。
我本人也被評為"年度最具影響力女企業家"。
各種榮譽接踵而至。
但我最在意的，不是這些。
而是，我終於找回了自己。
這天，我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。
秘書小林敲門進來。
「江總，有個消息......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您。」
她欲言又止。
我抬起頭：「說吧。」
「陳俊彥的父親，昨晚去世了。」
小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反應。
「因為沒錢做手術，拖了三個月，最後......」
我的手停了下來。
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。
那畢竟是一條人命。
雖然我恨陳家人。
但聽到這個消息，還是有些難過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
我淡淡地說。
「派人送一個花圈過去。」
「就說，是御膳坊全體員工送的。」
小林點點頭，轉身要走。
「等等。」
我叫住她。
「準備一個信封，裡面放五萬塊。」
「匿名送到陳俊彥那裡。」
「就說，是用來辦喪事的。」
小林有些驚訝。
但還是答應了。
我知道，這樣做可能會讓人覺得我心軟。
但我不在乎。
我這樣做，不是為了陳家人。
而是為了我自己的心安。
人死如燈滅。
恩怨也該到此為止了。
葬禮那天。
我沒有去。
但讓周天成代表公司出席了。
聽說，陳俊彥在靈堂前哭得不成人樣。
婆婆更是幾次暈厥。
整個葬禮辦得很寒酸。
只有幾個親戚來送行。
那個曾經熱鬧的陳家。
如今已經家破人亡。
我聽著這些消息。
心裡沒有快感。
只有一種深深的悲哀。
如果當初，他們能對我好一點。
如果當初，陳俊彥能尊重我一點。
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。
可惜，這個世界上。
沒有如果。
只有因果。
晚上，顧晨約我吃飯。
我們現在經常見面。
有時候談工作，有時候只是簡單地聊天。
他從不逼我。
只是靜靜地陪在我身邊。
「聽說陳家出事了。」
顧晨說。
「你還好嗎？」
我點點頭，喝了口紅酒。
「我很好。」
「只是覺得，人生無常。」
「當初那個趾高氣揚的陳家，如今也落到這個地步。」
顧晨看著我，眼裡滿是心疼。
「晨曦，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。」
「你現在，應該向前看。」
我笑了笑：「我知道。」
「我現在，已經完全走出來了。」
顧晨猶豫了一下，突然拉住我的手。
「晨曦，我們......」
「可以試著在一起嗎？」
我看著他，心跳加速。
說實話，我對顧晨是有感覺的。
這種感覺，不同於當年對陳俊彥的愛。
那時候的愛，盲目而熱烈。
現在的感覺，平靜而真實。
但我還是有些猶豫。
「顧晨，我不知道......」
「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。」
顧晨打斷我。
「我只是想讓你知道，我的心意。」
「不管你什麼時候準備好，我都會等。」
「一年，兩年，十年。」
「只要你需要，我就在。」
我的眼淚，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。
這些年，我受了太多委屈。
吃了太多苦。
現在，終於有人願意無條件地對我好。
我怎麼能不感動？
「顧晨......」
我哽咽著說。
「給我一點時間，好嗎？」
「我需要......需要理清自己的感情。」
顧晨笑了，溫柔地擦去我的眼淚。
「當然。」
「我說了，我會等你。」
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。
幸福，從來不是靠別人給的。
而是自己爭取的。
我已經學會了獨立。
學會了堅強。
現在，我要學會的。
是如何再次接受愛。
12
半年後。
我和顧晨在一起了。
我們的戀情公開後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。
很多人祝福我們。
也有人質疑，說我太快開始新感情。
但我不在乎。
我的人生，我自己做主。
顧晨對我很好。
他尊重我，理解我。
從不要求我為他改變什麼。
女兒也很喜歡他。
有時候，我會想。
如果當初，我嫁的是顧晨。
那我的人生，會是什麼樣子？
但很快，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。
過去的經歷，雖然痛苦。
卻讓我成長了。
讓我變得更強大，更獨立。
如果沒有那段婚姻。
我可能永遠不會發現自己的潛力。
永遠不會站到今天的高度。
所以，我感謝過去。
也擁抱未來。
這天，我去參加一個女性論壇。
作為嘉賓分享我的經歷。
台下坐滿了聽眾。
大部分是女性。
她們的眼裡，有迷茫，有困惑。
也有期待。
我拿起話筒，緩緩開口。
「各位，我知道在座的很多人。」
「可能正在經歷著和我當年一樣的困境。」
「可能正在猶豫，要不要離開一段不幸的婚姻。」
「可能正在懷疑，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重新開始。」
「我想告訴你們，答案是肯定的。」
「你們可以。」
「只要你們願意，你們一定可以。」
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。
「但是，」
我提高聲音。
「重新開始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」
「你需要勇氣，需要決心。」
「更需要做好充分的準備。」
「你要有自己的技能，自己的事業。」
「你要經濟獨立，人格獨立。」
「只有這樣，你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。」
「記住，」
我看著台下的每一個人。
「你的價值，不是由別人定義的。」
「不是由你的丈夫，不是由你的家庭。」
「而是由你自己。」
「你是誰，你想成為誰。」
「這一切，都由你自己決定。」
掌聲如雷。
很多人站了起來。
有人在擦眼淚，有人在微笑。
我知道，我的話觸動了她們。
就像當年，某個人的話觸動了我一樣。
演講結束後。
一個年輕女孩走過來。
她眼眶紅紅的。
「江老師，謝謝您。」
她哽咽著說。
「聽了您的故事，我決定了。」
「我要離開我那個渣男老公。」
「我要為自己活一次。」
我握住她的手，認真地說。
「加油。」
「你可以的。」
「如果需要幫助，隨時聯繫我。」
女孩用力地點頭。
然後轉身離開。
她的背影，堅定而有力。
就像當年的我。
我知道，她會成功的。
就像我一樣。
晚上，顧晨來接我。
「今天怎麼樣？」
他問。
「很好。」
我笑著說。
「我覺得，我找到了自己的使命。」
「什麼使命？」
我看著窗外的夜景，緩緩說道。
「幫助更多的女性。」
「讓她們知道，她們可以靠自己。」
「讓她們知道，她們值得更好的。」
顧晨握住我的手。
「我支持你。」
「不管你想做什麼，我都支持你。」
我轉過頭，看著他。
眼裡滿是感動。
「謝謝你，顧晨。」
「謝謝你一直等我。」
「謝謝你，讓我相信愛情。」
顧晨笑了，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。
「傻瓜，我才應該謝謝你。」
「謝謝你，讓我成為你生命的一部分。」
那一刻，我突然意識到。
幸福，其實很簡單。
就是和對的人，做對的事。
就是被人愛著，也去愛人。
就是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。
至於陳俊彥，至於陳家。
那些，都已經是過去了。
我的未來，充滿了無限可能。
而我，已經準備好了。
準備好迎接所有的挑戰。
準備好創造更多的精彩。
因為我知道。
我的故事，才剛剛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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