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晴看著我容光煥發的樣子,開玩笑說:「離婚真是女人的回春靈藥啊。」
我笑了。
我知道,不是離婚本身,而是離開錯誤的人,擺脫有毒的環境,才能讓人重獲新生。
偶爾,我也會從一些共同的朋友那裡,聽到沈家的消息。
他們說,沈俊在工地上被鋼筋砸傷了腿,沒錢治,落下了終身殘疾。
他們說,沈浩因為欠了高利貸,被人打斷了手,現在只能靠撿垃圾為生。
他們說,張蘭瘋得更厲害了,有一次半夜跑出去,差點被車撞死。
聽到這些消息,我的心裡沒有絲毫的快感,也沒有一絲的同情。
我只是覺得,這一切,都是他們應得的。
因果循環,報應不爽。
他們當初種下了貪婪和自私的因,如今,就必須吞下這顆名為毀滅的果。
09

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,也是最殘酷的行刑官。
一年的時間,足以讓一個人脫胎換骨,也足以讓一個家庭徹底沉淪。
一年後,我已經成為了公司新成立部門的總監,事業風生水起。
在一次行業峰會上,我重逢了我的大學學長,顧言。
他如今是一家知名投資公司的合伙人,成熟穩重,風度翩翩。
我們相談甚歡,很快就確定了戀愛關係。
顧言和沈俊是完全不同的人,他尊重我,支持我,欣賞我的獨立和堅強。
在他的愛護下,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安寧。
我的生活,充滿了陽光和希望。
而沈家的生活,則徹底墜入了無盡的黑暗。
那天,我和顧言正在一家高檔餐廳約會,準備慶祝我升職。
中途我去洗手間,路過餐廳後廚的垃圾堆時,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,闖入了我的視線。
那是一個男人,穿著骯髒油膩的環衛工制服,正佝僂著背,在發臭的垃圾桶里翻找著什麼。
他蓬頭垢面,身形消瘦,一條腿還瘸著,走路一瘸一拐。
當他抬起頭,露出那張被生活折磨得毫無生氣的臉時,我愣住了。
是沈俊。
他似乎也看到了我,渾身一僵,眼神里充滿了震驚、羞愧和難以置信。
他看著我身上剪裁得體的名牌套裝,看著我臉上精緻的妝容和自信的笑容,再看看自己滿身的污穢和狼狽,巨大的反差讓他無地自容。
他下意識地想躲,卻因為腿腳不便,踉蹌了一下,差點摔倒。
我靜靜地看著他,沒有說話。
一年前,他還意氣風發地坐在高級寫字樓里,指點江山。
一年後,他卻在這裡,與餿掉的飯菜和垃圾為伍。
命運,何其諷刺。
他終於站穩了,低下頭,不敢看我,聲音嘶啞地,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一樣:「……林晚。」
我淡淡地「嗯」了一聲,算是回應。
他似乎想說什麼,嘴唇蠕動了幾下,最終卻只化為一聲苦笑:「你……過得很好。」
「是的,我過得很好。」我平靜地回答,「沒有你們,我過得前所未有的好。」
我的話像一把刀,再次刺穿了他脆弱的自尊。
他痛苦地閉上眼睛,臉上滿是悔恨:「我知道……都是我的錯……如果當初……如果當初我能站出來為你說話……」
「沒有如果,沈俊。」我打斷他,「路是你自己選的。你選擇了你的家人,放棄了我,就要承擔選擇的後果。我們,早就兩不相欠了。」
說完,我不再看他,轉身準備離開。
他卻突然沖了上來,瘸著腿,擋在我面前,眼神裡帶著一絲瘋狂的祈求:「晚晚!你幫幫我!我媽……她快不行了……她現在在醫院裡,醫生說需要一大筆錢做手術……我求求你,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,你借我一點錢好不好?我給你做牛做馬,我下輩子還你!」
我看著他,忽然覺得有些可笑。
到了今天這個地步,他想到的,依然是讓我來為他們家的爛攤子買單。
「沈俊,」我的聲音冷得像冰,「你媽是死是活,與我何干?你們家的債,憑什麼要我來還?當初你們逼我拿錢的時候,可曾想過『夫妻一場』?」
我繞過他,徑直往前走。
他絕望的哭喊聲,在身後響起,但我沒有再回頭。
10
我回到餐廳,顧言察覺到我的臉色有些不對,關切地問我怎麼了。
我搖搖頭,說沒事,只是遇到了一個不想見的人。
顧言沒有多問,只是溫柔地握住了我的手,給了我一個安心的微笑。
那一頓飯,我吃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沈俊的出現,像一顆小石子,在我平靜的心湖上,激起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漣漪。
但很快,就恢復了平靜。
對於他們一家,我已經沒有任何感覺,無論是愛,是恨,還是同情。
他們對我來說,只是陌生人,是人生中一個需要被刪除的錯誤章節。
幾天後,我接到了周晴的電話。
「晚晚,告訴你一個消息,」她的語氣有些複雜,「張蘭,昨天晚上在醫院裡,沒了。」
我握著電話,沉默了片刻,問:「怎麼回事?」
「還能怎麼回事,沒錢治唄。」周晴嘆了口氣,「聽說沈俊到處借錢,跪下求人,也沒湊夠手術費。張蘭就在醫院裡拖著,最後沒撐過去。人一死,沈浩就不見了,估計是怕剩下的債務落到他頭上,跑路了。現在就剩沈俊一個人,處理他媽的後事。聽說連個像樣的骨灰盒都買不起。」
聽完,我久久沒有說話。
我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心情。
大仇得報的快感?
並沒有。
我只是覺得有些唏噓。
一個鮮活的生命,就因為一個「貪」字,走到了如此悽慘的結局。
周晴在電話那頭問我:「你……沒事吧?」
我回過神來,笑了笑:「我能有什麼事?我好得很。她落得這個下場,是她咎由自取。我不會為她流一滴眼淚。」
掛了電話,我走到落地窗前,看著窗外城市的車水馬龍,萬家燈火。
我想起了張蘭那張貪婪的臉,想起了沈俊那懦弱的沉默,想起了沈浩那理所當然的索取。
他們親手將自己的生活推入了深淵,怪不得任何人。
我的 revenge,我的復仇,不是為了看到他們死,而是為了讓自己活。
活得更好,活得更精彩,活得讓他們知道,放棄我是他們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決定。
如今,我做到了。
手機響了一下,是顧言發來的信息:「寶貝,在忙嗎?我訂了周末去瑞士滑雪的機票,一起去散散心?」
我看著信息,嘴角的笑意不自覺地擴大。
我回復他:「好啊。」
放下手機,我看著窗外璀璨的夜景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。
空氣里,是自由和幸福的味道。
過去的一切,都已煙消雲散。
屬於我林晚的全新人生,才剛剛開始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