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皮球,踢回給了我爸。
我知道,這是他們最忌憚的人。
果然,一聽到我提我爸,婆婆的臉色瞬間就變了。
張昊也急了:「琳琳,這是我們自己家的事,你跟你爸媽說幹什麼?他們知道了,還以為我這個做丈夫的有多沒用,要靠你的嫁妝來周轉!」
「是啊,」婆-婆附和道,「你這孩子,怎麼這麼不懂事!這點小事,還要去麻煩親家,這不是讓我們難堪嗎?」
我看著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,心中最後一點幻想,也徹底破滅了。
他們不是怕我爸媽擔心,他們是怕這塊到嘴的肥肉,飛了。
我站起身,淡淡地說:「我吃飽了,你們慢用。這件事,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。」
說完,我沒再看他們,徑直走回了臥室,關上了門。
門外,隱隱約約傳來他們壓低聲音的爭吵和抱怨。
我靠在門上,渾身冰冷。
半年的婚姻,像一場精心編排的戲劇,而我,是那個被蒙在鼓裡、自以為幸福的主角。
現在,戲演到了一半,我終於看清了所有人的真面目。
05
接下來的幾天,家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冷戰狀態。
張昊不再偽裝他的溫柔體貼,雖然沒有明著跟我吵,但處處都透著冷暴力。
我跟他說話,他愛答不理;我做的飯菜,他一口不動;晚上睡覺,他也是背對著我,離得遠遠的。
婆婆沒有回老家,就住在了我們家。
她不像之前那樣對我冷嘲熱諷,而是換了一副可憐兮-兮的模樣。
整天在我面前唉聲嘆氣,時不時地抹眼淚,說自己命苦,養了兩個兒子,一個都指望不上。
她們以為用這種方式,就能讓我心軟,讓我妥協。
可她們不知道,我的心,早已在他們提出那個無理要求的那個晚上,就徹底硬了起來。
我不再試圖去溝通,去解釋。
我知道,跟一群目標明確的「獵人」講道理,是徒勞的。
我現在要做的,就是保護好自己,保護好我父親給我的「底氣」。
這天晚上,我藉口公司加班,在外面吃了飯,磨蹭到很晚才回家。
客廳的燈關著,一片漆黑。
我以為他們都睡了,便輕手輕腳地換鞋,準備回臥室。
剛走到客廳中央,書房的門虛掩著,裡面透出微弱的光,還傳來了張昊和婆婆壓低了的說話聲。
我的腳步,下意識地停住了。
只聽婆婆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和算計:「你到底行不行啊?這都幾天了,還沒搞定?我看她就是不想出這個錢!」
「媽,你小聲點!」張昊的聲音里滿是煩躁,「我這幾天都快把好話說盡了,她油鹽不進,我能有什麼辦法?她現在動不動就把她爸搬出來,我能怎麼辦?真撕破臉嗎?」
「撕破臉又怎麼樣?她人都嫁到我們家了,她的錢不就是我們家的錢?」婆婆的聲音尖銳了起來,「當初要不是看她家有錢,你能娶她?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,啥活不會幹,花錢倒是一流!我們家白養她了嗎?現在讓她拿20萬出來救急,就跟要她的命一樣!」
「行了媽,你少說兩句!」張昊打斷了她,「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簡單。她爸是個老狐狸,精明得很。我們要是逼急了,把事情鬧大,對我們沒好處。」
「那你說怎麼辦?小睿那邊可等不了了!人家姑娘下了最後通牒了!」
黑暗中,我聽到張昊沉默了片刻,然後,一個讓我如墜冰窟的聲音響了起來。
「媽,你給我點時間。」他的聲音陰冷而陌生,「我再好好跟她說說,我就不信了,我哄不住她。你放心,那20萬,跑不了。等先把這20萬拿到手,以後再慢慢想辦法,看她手裡是不是還藏著別的錢……她爸那麼有錢,不可能就只給了這麼點嫁妝。」
我的大腦「嗡」的一聲,一片空白。
原來……原來是這樣。
他們要的,不僅僅是這220萬。
這只是一個開始,一個試探。
他們是想把我,把我們家,當成一個可以予取予求的血包,慢慢地吸干。
我渾身發抖,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。
我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,四肢冰冷得像死人一樣。
我小心翼翼地,一步一步地退回到門口,打開門,又輕輕地關上,然後飛快地衝進了樓梯間。
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眼淚卻一滴也流不出來。
那個曾經在我生病時抱著我跑去醫院的男人,那個曾經在冬天把我的手放進他口袋裡的男人,那個曾經許諾要愛我一輩子的男人……
原來,一切都是假的。
他的溫柔是假的,他的體貼是假的,他的愛情,從頭到尾,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。
我掏出手機,顫抖著,撥通了我爸的電話。
電話剛一接通,我的聲音就帶了哭腔:「爸……」
「琳琳,怎麼了?別哭,慢慢說。」我爸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。
我把剛才偷聽到的話,一字不漏地複述給了我爸聽。
電話那頭,是長久的沉默。
就在我以為我爸會暴跳如雷的時候,他卻異常平靜地開了口,那聲音里,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、冷冽的決絕。
他說:「琳琳,回來吧。既然他們不仁,就別怪我們不義。爸給你準備的這場好戲,也該開場了。」

06
那一夜,我沒有再回那個讓我噁心的家。
我在我爸媽家裡住了一晚。
第二天一早,我爸帶著我,直接去了一家律師事務所。
接待我們的是我爸的老朋友,王律師。
我把我所有的情況,包括我爸給我的500萬嫁妝,以及張昊一家的圖謀,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王律師。
王律師聽完,扶了扶眼鏡,表情嚴肅地說:「林小姐,你父親深謀遠慮,為你留下了最有利的證據和退路。現在的情況,主動權完全在你手裡。你想怎麼做?是直接攤牌離婚,還是……」
我看向我爸,我爸的眼神堅定而銳利。
「王律師,」我爸開口了,「直接離婚,太便宜他們了。我女兒受的委屈,不能就這麼算了。他們不是想要錢嗎?那我們就陪他們玩玩。」
一個計劃,在律師事務所里,迅速成型。
當天下午,我「主動」回了家。
一進門,就看到張昊和婆婆坐在沙發上,臉色陰沉。
看到我,張昊立刻站了起來,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質問:「你昨晚去哪兒了?打電話為什麼不接?」
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,而是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,紅著眼圈看著他。
「張昊,我們談談吧。」
我的示弱,顯然讓他有些意外。
他愣了一下,然後臉色緩和了下來,拉著我坐到沙發上。
「琳琳,你別這樣,有什麼話好好說。」
我「掙扎」了許久,才用一種萬分委屈的語氣開口:「那20萬,我可以拿出來……給小睿買房。」
此話一出,張昊和婆婆的眼睛裡,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。
婆婆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,一把抓住我的手:「哎呀,好琳琳,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!你放心,這錢我們一定會還的!」
張昊也立刻換上那副深情的面孔,摟住我的肩膀:「老婆,謝謝你,謝謝你的理解。我就知道,你心裡是有我的,有我們這個家的。」
我看著他虛偽的表演,胃裡一陣翻江倒海。
我低下頭,繼續用委屈的腔調說:「但是……我有個條件。」
「什麼條件?你說!」張昊立刻說道,一副「只要你肯出錢,什麼都好說」的架勢。
「這2D萬,是我爸媽給我的全部嫁妝,也是我的所有積蓄。我把它拿出來,我心裡沒底。」我一邊說,一邊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,眼淚恰到好處地流了下來,「我爸媽要是知道了,肯定會罵死我的。所以……我想,小睿買的那套房子,房產證上……能不能加上我的名字?」
我的話音剛落,客廳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。
張昊和婆婆臉上的笑容,僵在了那裡。
「加……加你的名字?」婆婆的聲音都變調了,「琳琳,你這是什麼意思?這是給你弟弟買的婚房,加上你的名字,算怎麼回事啊?」
「是啊,琳琳,」張昊也皺起了眉頭,「你這麼做,不是不相信我們嗎?我們都說了,這錢是借的,還會打欠條,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?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