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渾身一抖。
他已經很久不這麼喊我了。
都什麼跟什麼啊！
16
等我提著便利店塑料袋回來，周迦南還在和床柱子搏鬥。
手腕上都是紅痕。
他一掙扎，整張床都是搖晃的。
我光明正大在他身上又摸又掐，在他難耐之際道：「別急。」
從柜子底下把當初為新婚夜準備的戰袍扒拉出來。
全部試了一遍，最後選了一套學院風。
因為我發現這件他的反饋最強烈。
【瘋了瘋了！】
【老婆好誘人！】
【我要炸了！】
我撕開包裝袋。
周迦南呼吸沉重，還在試圖躲開我。
「你會不會得到我就不要我了？」
「不會。
「你長的比明星帥，腰細腿長身材好，時間長，能力強，有才華，寫得作品隨隨便便就能賣幾百萬。
「你很優秀，十分優秀，根本不需要自卑。
「還有，我愛你，暗戀你好久了。」
周迦南瞬間紅了眼眶。
「老婆，我也愛你，暗戀你好久了！」
如果他長尾巴，這會兒怕是已經搖成螺旋槳了。
他抿著唇，像個張力十足的呆狗。
「老婆，這個東西也不能百分百避孕，你身體不好，我和爸媽都不想讓你太早懷孕。
「你等我明天去做個手術，我們再繼續好不好？
「而且馬上該做晚飯了，你不吃晚飯會餓的。」
我咬緊下唇。
「第一，不行，那個手術時間長了就沒辦法復通，我還想要小寶寶。
「第二，我正在吃晚飯。」
周迦南見我臉色蒼白還在繼續。
他強行掙脫了手銬，血液順著他的手臂留下。
腰被掐著，一陣天旋地轉。
小狗亮出了他的獠牙。
他最後確定問我，只是這次眼底閃著星光。
「你真的不會不要我？」
「再廢話，我還給你綁起來！」
周迦南頸側青筋暴起，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滾落。
儘管他極盡的溫柔克制，我還痛到淚水模糊。
我把這幾年積累的怨氣一股腦地發泄。
「你知道你這些年對我愛搭不理的，我有多傷心嗎？」
周迦南俯下身。
他的眼淚和他安撫的吻一同如雨點般砸在我身上。
「在夢裡，我把你弄髒了，就像現在這樣，我怎麼還敢再看你？
「而且是你先不理我的，我怎麼討好也沒用，後來又以為你喜歡那個姓裴的。
「我怕你知道我的心思後厭惡我，只敢默默陪著你，每天偷偷在腦子裡幻想我們可能發生的未來。
「老婆，我愛你，我的一切都是你的。」
……
事實證明，飯不能多吃，真的容易暈碳。
再醒來，已經是第二天中午。
我躺在床上躺屍，一動不想動。
手機響了三遍，我才接通。
是我那坐著遊輪在海上飄著玩的老父親，終於能聯繫上了。
「寶貝，怎麼給老爸打這麼多電話？」
「我想問……」
一開口，我聲音嘶啞。
老父親的聲音飽含怒氣：「是不是阿南那臭小子惹你生氣了！」
「沒有，我就是想問問你，當初為啥逼他娶我？」
老父親震驚。
老父親委屈。
「我啥時候逼他了！
「就你們大學畢業那年，他陪我喝酒，我隨口提了一句，怕你以後嫁人了受委屈，乾脆不要嫁好了。
「結果他撲通就給我跪下了，說他娶你，還主動要求籤婚前協議，保證一輩子對你好！
「你說吧，他喝點飲料他都敢撒潑打滾，我能怎麼辦？
「而且你也同意了，我這才樂意把你嫁給他的。」
掛斷電話。
我在被窩裡笑得肚子疼。
臥室門被推開，周迦南撲上床，把我撈在懷中。
【原來得到我，能讓老婆這麼開心！】
【那我之前是在矜持什麼！】
【給老婆揉揉小肚子，昨天辛苦了。】
「老婆，休息好了就起床，今天的餐後甜品是學校對門的糖葫蘆。
「好。」
17
番外
周迦南第一次見到許平安是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裡。
他拖著蛇皮袋, 在翻垃圾桶, 渾身髒兮兮。
而許平安穿著白色連衣裙，一頭黑髮襯得她臉色比裙子還白，懷裡抱著洋娃娃, 腳上蹬著小皮鞋。
巷子裡的污泥染髒了她的皮鞋。
周迦南聽到一起來的中年男人問她。
「安安, 想不想要個小夥伴每天陪你玩？」
許平安的眼睛像他在水果攤上見過的紫葡萄，又圓又黑。
點頭的時候，裡面有星星。
許父說了要求。
家徒四壁, 討債人堵在學校, 媽媽只能住在醫院走廊。
連他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餓死在哪個街頭。
所以周迦南答應。
就這樣，他被帶回許家。
他剛將自己洗乾淨, 許平安在門口探頭探腦，然後看到了他滿身的傷疤。
冰涼蒼白的指尖固執地為他早已癒合的傷口上藥。
周迦南莫名想起那雙皮鞋上的污泥。
他就像那污泥。
許平安不愛出門, 總是懶懶地窩在一個地方，整個人病懨懨的。
但她很依賴他。
有他在，她總是會更開朗一些。
因此, 許家人對他很好。
他和許平安一起上下學, 在一個餐桌上吃飯，在一個房間裡學習。
很平常的畫面，日復一日, 年復一年。
女孩變得愛笑了很多, 偶爾還會拉著他去散步。
他也愛笑了，因為她。
仿佛生命中遭受過的苦難都被這個叫許平安的女孩悄悄治癒了。
她救贖了他, 他卻沒能保護好她。
他們被綁架了。
地下室里, 她靠在他後背自嘲。
「我還沒出生時就被綁架, 現在又被綁架, 我是捅了綁匪窩嗎？
「還連累了你。」
綁架他們的是和許家競爭破產的對家公司。
什麼都沒了，所以什麼都不圖。
只為把人毀了。
他們被逼著看暗網上的恐怖視頻。
許平安身體本來就不好，折磨之下，精神更是日益崩潰，開始自虐般咬傷自己。
獲救的前一個小時, 綁匪猙獰撲向許平安時，他終於磨斷了綁著的繩子。
綁匪重傷倒地, 他的血同樣流了一地。
再醒來，許父說, 是許平安堅持給他輸血救活了他。
許家找了最知名的催眠師, 想讓她忘記那一段恐怖的記憶。
許父問他要不要一起接受催眠。
他骯髒的軀殼裡流動的竟然是她的血！
她永遠不要想起Ṫů⁶。
但他永遠不想忘記。
他的小太陽又回來了。
卻喜歡上了別人。
操場上，遠遠的, 他看到許平安微笑著拿出戒指盒。
周迦南慌亂的移開視線, 不敢再看。
等他再回去，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中帶著失落傷心。
他竟然竊喜, 這是表白失敗了吧！
隨手將一路走來, 那些女生硬塞在手中的情書扔掉, 默默站在她身旁。
他聽她跟朋友說喜歡性格開朗的男生。
他努力收斂身上的鬱氣, 讓自己變得陽光起來。
後來, 她又說喜歡高冷的。
嗯……他已經學會開朗了，但沒關係，他可以裝。
再後來，她又說喜歡能一直陪在她身邊的。
他感覺好慶幸。
幸好他大學和她報了一個學校, 而那個狗屁學長已經出國了。
畢業時，他婉拒了許父讓他進公司鍛鍊的機會。
那樣會沒時間陪她。
他選擇當一名時間更自由的作家。
他願意為許平安改變所有。
放棄自己、放棄未來、放棄一切，只求能站在她身邊的機會。
直至生命終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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