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上是淡淡的檸檬香，聞著有些熟悉，我第一次感覺回家的路如此漫長，每一個紅綠燈面前都要等。
車內很安靜，第五次等紅燈時，楚明宇眼睛直視著前方，問：「林小小，你看到現在的我，你是不是很後悔？」
「你說什麼？」
「……」楚明宇沒有回答我，車內再次陷入沉默。
楚明宇沒有開導航，直接開到了我家樓下，我解開安全帶下車，關車門前我想了想，聲音誠懇地回答他。
「楚明宇，我不後悔，你從前很好，現在也很好，無論什麼時候，我不會後悔我從前做的任何一個決定。」
4
剛回到家，我媽就準備了我最喜歡的菜，見我開門她和我爸小心翼翼站起來看我。
「回來了？面試得怎麼樣？」
我沒說話，我媽臉上有些失望，我爸連忙安慰：「沒關係的，爸媽還能養你的……」
「我有工作了！」我笑著打斷我爸，「工資一萬二，周末雙休，還有五險一金，就在本地。」
我期待著他們和我一起慶祝，我爸媽卻一臉震驚地看著我。
「小小，你可不能去不三不四的地方工作啊，爸爸媽媽雖然希望你能有一個好工作……」
「要不還是報警吧，這種公司肯定有問題，我們現在就去報警！」
爸媽說著，就準備出去，我慌忙攔住他們：「是真的，這公司能查得到。」
半小時後，爸媽喜笑顏開，不停地往我碗里夾菜。
看著他們開心的樣子，我回想下車前和楚明宇說過的話。
是的，我不會後悔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收拾好出門，剛下樓再次遇見了穿著比較休閒的楚明宇，沒穿西裝的他，倒是有幾分像從前的樣子。
「你家住這？」我有些疑惑。
「你應聘的時候是不是沒看職位？」楚明宇一副看白痴的樣子看著我。
我想了想：「是策劃。」
「你要不要再想一想？」
我從口袋裡拿出手機，看了一下合同——總助！
我看了看手機，又看了看楚明宇。
楚明宇冷笑：「不然你以為什麼工作工資會這麼高啊？上車。」
楚明宇的車直接開到了路程需要一小時的高爾夫球場。
就這樣，我上班的第一天，又不會打高爾夫球，看著楚明宇一個人從九點，打球到了中午。
期間，他無數次撩起他的劉海，在還不經意間露出他的腹肌。
我站在他身後，默默地問了一句：「你這樣不會竄稀嗎？」
「什麼？」楚明宇轉頭看向我，仿佛聽見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話。
「天氣都開始入冬了，你這樣露肚子肯定會竄稀的吧。」我真誠地看著他，解釋道。
啪。
楚明宇把手中的高爾夫球桿丟在地上，氣得轉身就走。
留我一個人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。
下午他帶著我回公司，一進公司，所有人都朝我們看過來。
楚明宇終於發出了他轉身離開後的第一句話：「你去找人事，領你的東西。」
剛說完，人事小姐姐就竄出來到我面前。
「小小，快來！」
人事小姐姐微笑著遞給我電腦，眼裡閃著我看不懂的光：「小小，你和楚總早上去了哪裡？」
我如實回答後，人事小姐姐搖頭，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：「看來老闆裝逼失敗了。」
我腦子裡回想起楚明宇將高爾夫球桿揮起來的樣子，他的眼神堅定地看著球，很認真，也很帥。
我回她：「沒失敗吧？我覺得老闆挺認真的。」
人事愣了一會，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。
我被她笑得有些尷尬，她拍了拍我的肩膀，指了我的工位給我。
另一位總助過來帶著我熟悉工作內容，一下午，楚明宇的辦公門緊閉，他也一直沒出來過。
5
直到快要下班的時候，楚明宇終於走出來了。
他換了一身衣服，不是休閒裝，也不是剛見面時的西裝，而是白色短袖和牛仔褲。
楚明宇的手指點了點我的辦公桌：「你晚上和我出去一下，有應酬。」
「我今天沒時間。」我直接了當拒絕了他，他和另一個總助都愣住。
我突然想起，現在他才是老闆，但今天我確實有事，繼續解釋：「我上個月就有約了，確實推遲不了，要不你讓小陳陪你去？」
小陳是另一個總助，在我提到她的名字後，她慌忙擺手：「我…我……我也沒時間。」
楚明宇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，留給我一個冷漠的背影。
他剛走，手機鈴聲就響起來，是髮小蔣媛。
「小小，你還沒來嗎？我們都到得差不多了，就等你來了，同學聚會你每年都不來，這次提前這麼久和你約定，你不會再爽約了吧？」蔣媛的聲音很興奮。
是的，我很久之前就和他們約定好了去同學會。
我收拾好東西，回復對面的蔣媛：「剛下班，你發定位給我，我馬上就來。」
十分鐘後，我到了酒店包間門口。
蔣媛一眼就瞧見我，她咳了咳，周圍的人都看向了我。
「稀客終於露面了，快來，你的位置在這裡！」蔣媛指著她身邊的位置。
我的左邊是蔣媛，右邊是一個不熟悉的男同學，我本就不擅長社交，索性就坐在位置上吃東西，聽著同學們的寒暄。
我才吃了幾口飯，不知道是誰把話題引到了我的身上。
「我記得小小這幾年一直在考公吧？」一個我不太記得的男生開口問我。
我還沒說話，另一個女同學接話：「我還記得小小一直沒男朋友呢，對吧。」
我就知道，小縣城沒有秘密。
我吞下嘴裡的食物，說：「之前有過。」
話音剛落，周圍人眼神都瞟向我的右邊，不知道哪裡來的女生的聲音，打趣的語調調侃：「該不會是在等學習委員吧？」
聽到這話，我皺眉：「誰？」
右邊終於傳來聲音，我轉頭看了過去，是一個還算陽光的男生，但沒有楚明宇帥。
飯桌上突然安靜下來，右邊的聲音格外突出：「小小，其實我這些年一直喜歡你，班上的人其實都知道，只有你不知道。」
他的聲音從我的左耳進去，右耳出來。
「我知道你一直在考公，我這些年的收入也不錯，在本地也算是小有實力，我和你也是知根知底的，我現在也沒女朋友，心裡一直都是你，你現在也沒男朋友……」
我的腦海中再次浮現楚明宇抽煙的樣子，煙霧繚繞，他的輪廓又模糊又清晰。
「要不我們……可能你現在不能接受，但我可以等的，我為了你一直沒有交女朋友，你現在也還是我當初喜歡你時的樣子，我的長相也不差。」
楚明宇今早的腹肌若隱若現，好像比以前更明顯了，他的身材應該比以前更好了。
「和我在一起，你也不用一直考公，我能養得起你，我覺得我們挺般配的，你……」
6
「我覺得我們不般配。」我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，打斷他。
「我前男友還是挺帥的，我想找一個比他還帥的，但我現在還沒找到，所以我才沒談。」
場面瞬間冷場。
「小小，陳宇是個好男人，你現在都 26 了，馬上就要 30 了，到時候你去哪裡找這樣的男人。」一個小學同學打圓場，幫學委說話。
「是啊，誰不知道你是母胎單身啊……」
我沒說話，用紙巾將嘴擦乾淨，準備起身離開。
剛剛表白的男生臉色鐵青，幾乎是咬牙說出來：「林小小，你考慮清楚，我現在的地位是你高攀不起的，你要是拒絕了我，你以後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的，就算你考上也要公示，你就不……」
「哦對了，我有工作了的，青環集團，總助。」
說完，不管其他的人臉色，扯著包離開了Ťũₘ包廂。
出了包間，沒有那些異樣的眼光後，我感覺十分清爽。
準備打車回家，好好睡上一覺，明天上班。
掏出手機準備打車，聽到了熟悉的嗚咽聲。
「嗚嗚嗚，我為了她把整個公司都搬到這裡了，她還是對我愛搭不理，是不是不被愛的人做什麼都會被無視啊。
「她那麼厭倦我，我用工資留住了她，但是她甚至不願意和我一起吃飯，嗚嗚嗚……
「我真的很難過……嗚嗚嗚……」
我隨著聲音走到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前，聲音從車屁股後邊傳來。
伸頭看過去，就看見楚明宇一手抱著紅酒，另一隻手拿手機，他正對著手機哭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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