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我們忙得焦頭爛額時,一個熟悉又厭惡的聲音在工作室門口響起。
「林晚,我可算找到你了!」
我抬頭,看見張超穿著皺巴巴的夾克,頭髮油膩,臉上還有一道淺淺的疤痕,和以前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判若兩人。
「你怎麼進來的?」我皺眉,讓保安過來。
張超一把推開保安:「我是你前小叔子,進來找你說句話怎麼了?」他快步走到我面前,眼神貪婪地掃過工作室,「聽說你發財了?借我點錢唄,我欠了高利貸,他們要砍我的手!」
他伸手就要抓我的胳膊,被陳峰一把攥住,疼得他齜牙咧嘴。
「放手!你是誰啊?」張超掙扎著吼道。
「她的未婚夫。」陳峰語氣冰冷,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,「這裡不歡迎你,滾出去。」
張超這才看清陳峰,氣焰瞬間矮了半截,但還是不死心:「林晚,看在以前的情分上,你就幫我一次!我知道你有良心,當年你流產,我還去醫院看過你呢!」
「你還好意思提?」我氣得渾身發抖,「當年你拿著我給你的營養費,去網吧打了三天三夜遊戲,回來還說我流產是因為嬌氣!」
這句話戳中了張超的痛處,他臉漲得通紅,破罐子破摔地喊道:「我不管!你今天不借錢給我,我就賴在這不走!我還要告訴所有人,你忘恩負義,有錢了就不管前婆家的死活!」
他說著就往地上一坐,開始撒潑打滾,引來不少員工圍觀。
我深吸一口氣,拿出手機撥通了110:「喂,警察同志,這裡有人尋釁滋事,還威脅恐嚇。」
張超一聽要報警,立刻從地上爬起來,指著我罵:「林晚,你真夠狠的!你等著,我不會放過你的!」
他剛跑到門口,就和趕來的警察撞了個正著,被當場帶走了。
處理完張超的事,我以為能安心應對鼎盛設計的事,沒想到周明又出了新花招。
他託人給我送了一張支票,上面寫著五十萬,附了一張紙條:「林總,見好就收,拿著錢把工作室關了,抄襲的事我就不追究了。」
陳峰看著支票,冷笑一聲:「這是把我們當軟柿子捏了。」
我把支票拍在桌上,撥通了周明的電話:「周總,五十萬就想收買我?你是不是太小看晚星設計了?」
「林晚,別給臉不要臉。」周明的聲音很囂張,「你一個女人家,在這行混不容易,識相點就拿著錢走人,不然我讓你在廣州設計圈永無立足之地。」
「那就試試看。」我掛了電話,心裡的火氣反而平息了,越是這樣,我越要贏。
第二天,我們召開了新聞發布會。
我把完整的設計創作流程公之於眾,從最初的靈感來源——老宅子院子裡的石榴樹,到每一次修改的版本記錄,甚至還有和印刷廠溝通材質的聊天記錄。
同時,陳峰請的律師拿出了周明之前抄襲的判決書,以及這次他通過黑客竊取我們設計稿的證據。
「鼎盛設計的周明先生,不僅竊取我們的設計成果,還惡意散布謠言,給晚星設計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和名譽損失。」律師的聲音擲地有聲,「我們已經向法院提起訴訟,要求賠償各項損失共計兩百萬元,並公開道歉。」
發布會現場一片譁然,媒體記者的閃光燈不停閃爍。
周明臉色慘白地坐在台下,想溜走卻被記者圍堵。
恆遠地產的王總也來了,他走到我面前,誠懇地道歉:「林總,是我們太草率了,冤枉了你們。這個項目,我們還是希望和晚星設計合作,費用方面,我們可以提高百分之二十。」
我笑了笑:「王總,合作可以,但我們晚星設計有個規矩,不與不信任我們的客戶合作。不過,看在你們及時醒悟的份上,我可以把這個項目介紹給同行,保證質量。」
王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,尷尬地走了。
新聞發布會後,晚星設計的名聲徹底打響了。
不僅之前解約的客戶紛紛回來求合作,還有不少知名企業主動找上門,其中就包括廣州最大的地產公司——嘉和集團。
嘉和集團的項目負責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,叫蘇敏,她握著我的手說:「林總,我關注你很久了,你的設計里有溫度,這是很多設計師缺少的。」
我們聊得很投機,當場就簽訂了合作協議,項目預算高達五百萬。
工作室的員工們歡呼雀躍,之前離職的幾個小姑娘也發來消息,說後悔了,想回來。
我沒有拒絕,給了她們重新入職的機會,我知道,誰都有迷茫的時候,應該給人改過自新的餘地。
周明的鼎盛設計很快就倒閉了,他不僅要賠償我們的損失,還因為之前的抄襲舊案被翻出,面臨牢獄之災。
處理完這一切,陳峰帶我去了海邊。
夕陽下,他單膝跪地,拿出一枚鑽戒:「晚晚,以前的日子你受了太多苦,以後的日子,讓我陪你過。嫁給我,好嗎?」
我看著他眼裡的真誠,眼淚忍不住掉下來,用力點頭:「好。」
海浪拍打著礁石,像是在為我們鼓掌。
婚禮定在第二年的春天,就在老宅子的院子裡。
我親自設計了婚禮現場,院子裡的石榴樹開滿了紅花,四周掛著我和陳峰的照片,還有我爸媽和姑媽的黑白合影。
婚禮當天,來了很多人,有工作室的員工,有合作過的客戶,還有姑媽以前的老鄰居。
就在儀式快要開始的時候,門口傳來一陣騷動。
我看見張磊扶著頭髮花白的婆婆站在門口,婆婆手裡還拿著一個布包,眼神複雜地看著我。
陳峰握緊我的手,輕聲說:「別擔心,有我在。」
我走到他們面前,婆婆突然「撲通」一聲跪了下來,我嚇了一跳,趕緊扶住她。
「晚晚,以前是我對不起你,我知道錯了。」婆婆的聲音哽咽,從布包里拿出一個存摺,「這是我和老張攢的養老錢,一共二十萬,雖然不多,但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,你收下吧。」
張磊也紅著眼眶說:「晚晚,我媽得了胃癌晚期,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來給你道個歉。」
我看著婆婆憔悴的臉,心裡五味雜陳。
恨過嗎?當然恨。那些年的委屈和痛苦,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抵消的。
可看著她奄奄一息的樣子,我又恨不起來了。
我把存摺塞回她手裡:「錢你們自己留著治病,道歉我收下了。過去的事,就讓它過去吧。」
婆婆愣了愣,眼淚掉了下來:「晚晚,你真是個好人,是我們老張家對不起你。」
我請他們留下來參加婚禮,婆婆卻搖了搖頭:「我們就不打擾你了,看到你現在過得好,我們就放心了。」
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,我看見張磊回頭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充滿了愧疚和祝福。
儀式開始,陳峰挽著我的手,一步步走向紅毯盡頭。
陽光透過石榴樹的枝葉,灑在我們身上,溫暖而耀眼。
我抬頭看著陳峰,他笑著對我說:「以後的每一天,都會像今天一樣好。」
我相信他的話。
婚後,我和陳峰把老宅子重新翻修了一下,保留了原來的格局,只是在院子裡種了更多的花。
工作室的生意越來越紅火,我們在深圳和上海開了分公司,我成了業內小有名氣的設計師。
有一天,我接到了張磊的電話,說婆婆走了,走的時候很安詳,手裡還攥著我當年送她的一條圍巾。
我和陳峰去參加了婆婆的葬禮,張超也回來了,他瘦了很多,眼神里沒有了以前的囂張,多了幾分沉穩。
他走到我面前,深深鞠了一躬:「嫂子,對不起,以前是我混蛋。」
我點了點頭:「好好生活,別再走歪路了。」
葬禮結束後,張磊把一個盒子交給我:「這是我媽留給你的,她說這是姑媽當年放在我們家的東西,一直沒敢給你。」
我打開盒子,裡面是一本相冊,還有一張銀行卡。
相冊里全是我小時候的照片,有我和爸媽的合影,有姑媽帶我去公園玩的照片,還有我第一次拿設計獎的照片。
銀行卡背面寫著密碼,是我的生日。
我去銀行查了一下,裡面有五十萬。
後來我才知道,這是姑媽當年偷偷給婆婆的,讓她在我困難的時候給我,可婆婆一直私藏著,直到臨終前才良心發現,讓張磊交給我。
我把這筆錢捐給了慈善機構,成立了一個「晚星設計基金」,專門資助那些家境貧寒的設計系學生。
陳峰很支持我,他說:「姑媽要是知道了,一定會很開心。」
是啊,姑媽一直教導我,要善良,要懂得感恩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