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沒告訴你，是不想你跟著操心，也想給你留個念想。」我爸的語氣軟了下來，「可他倒好，拿著你的信任當籌碼，連你五十歲生日都敢耍你。」
原來，舅舅早就知道自己的公司撐不了多久了。
他故意不接我媽的電話，不回消息，就是想跟我們撇清關係，怕我們讓他還錢。
現在公司真的破產了，債主找上門來，他走投無路，才想起我們這個「冤大頭」。
「這個畜生！」我媽氣得渾身發抖，把文件摔在桌上，「我怎麼養了這麼個白眼狼！」
就在這時，門鈴響了，門外站著的，是舅舅和舅媽，還有哭哭啼啼的表弟。
「姐，姐夫，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吧！」舅舅一進門就跪在地上，「那些債主說了，再不還錢，就要卸我一條胳膊！」
舅媽也跟著哭，「姐，我們知道錯了，不該忘了你的生日，你大人有大量，別跟我們計較。」
表弟躲在舅媽身後，眼神躲閃，不敢看我。
我媽看著跪在地上的舅舅，眼淚掉了下來，不是同情，是徹底的失望。
「你起來。」她的聲音很平靜，「我們家沒那麼多錢，救不了你。」
「姐！你怎麼能這麼說！」舅舅猛地抬起頭，「當年你買房，我可是給你拿了兩萬！現在我有難了，你就不管我了？」
「那兩萬，我早就還你了。」我爸開口了，「還有你借我們的五十萬，你什麼時候還？」
舅舅的臉瞬間漲紅了，「我……我不是故意不還的，我公司現在這個樣子……」
「你不是故意的？」我忍不住開口，「你故意拉黑我，故意不參加我媽生日，也是不是故意的？」
表弟突然喊了一句：「那是我媽讓我拉黑你的！我媽說，別讓你們來煩我們！」
舅媽臉色一變，狠狠瞪了表弟一眼，「你胡說什麼！」
「我沒胡說！」表弟梗著脖子，「我聽見你跟我爸說，林默他們家窮酸，別跟他們來往，省得被黏上！」
舅舅的臉一陣青一陣白，抬手就要打表弟，被我爸攔住了。
「你別打孩子，他說的是實話。」我爸的眼神很冷，「你們今天來，不是求我們幫忙的，是想讓我們替你們背債的吧？」
舅舅的心思被戳破，索性破罐子破摔，「是又怎麼樣？誰讓你是我姐夫！你有錢，就該幫我！」
「我有錢？」我爸突然笑了，「你知道我這錢是怎麼來的嗎？」
他從書房裡拿出一個盒子，打開，裡面是一沓沓的榮譽證書，還有一張股權證明。
「我在國企乾了三十年，從學徒做到技術總監，這些錢是我熬了多少個通宵，拿了多少個項目獎金攢下來的。」
「我手裡是有一些股份，但那是我養老的錢，是給默默讀書的錢，不是給你填窟窿的！」
舅舅看著那些證書，眼神里全是震驚，他從來不知道，這個在他眼裡「窩囊」的姐夫，竟然這麼厲害。
「你……你怎麼從來沒說過？」他結結巴巴地問。
「說什麼？」我爸看著他，「說我拿了獎金，讓你過來借？說我升職了，讓你過來攀關係？」
「我跟你姐結婚這麼多年，你什麼時候正眼看過我？你總說我沒本事，說我配不上你姐，現在知道了，又想來巴結我？」
舅舅的臉徹底垮了，癱坐在地上，說不出話來。
「你公司破產，是你自己咎由自取。」我爸的聲音很沉，「你搞非法集資，偷稅漏稅，這些都是違法的，我幫你，就是害你。」
「我已經幫你聯繫了律師，明天你去自首，爭取寬大處理。」
「至於你欠我們的錢，還有那套房子，我會通過法律途徑要回來。」
舅舅猛地抬起頭，「你不能這麼對我！我們是親戚！」
「親戚？」我媽終於開口了，聲音里全是冰冷，「從你忘了我生日，拉黑我們的那一刻起，我們就不是親戚了。」
她走到門口，打開門，「你們走吧，以後別再來了。」
舅舅還想說什麼，被舅媽拉了一把，「走就走！誰稀罕你們幫忙！」
他們灰溜溜地走了，門關上的瞬間，我媽靠在牆上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「建國，謝謝你。」她看著我爸，眼神里全是愧疚，「以前是我太傻，總想著娘家人，忽略了你。」
「一家人，說這些幹什麼。」我爸走過去，抱住她，「以後我們好好過，再也不跟那些白眼狼來往了。」
那天晚上，我們家的燈亮到很晚。
我爸跟我們說了很多以前的事，說他剛跟我媽結婚的時候，舅舅怎麼刁難他，說他為了讓我媽過上好日子，怎麼拚命工作。
我才知道，我爸不是窩囊，是包容；不是沒本事，是低調。
他只是不想跟那些勢力的親戚計較，只想守著我們這個小家，安安穩穩地過日子。
一周後，舅舅去自首了，因為主動交代問題，被判了三年緩刑。
他欠的錢，通過拍賣他的豪宅豪車，還清了一部分，剩下的，法院判決他分期償還。
那套老房子，也被我們拿了回來，我媽找人重新裝修了一下，租了出去，租金用來做公益。
小姨和其他親戚，知道了舅舅的事，還有我爸的身份後，紛紛打電話來道歉，想跟我們恢復關係。
我媽直接把他們都拉黑了，「當初他們怎麼對我們的，我記著呢。」
日子一天天過去，我們家的生活越來越紅火。
我爸因為技術過硬，被公司返聘，薪資翻了一倍。
我媽開了一個小花店，每天跟鮮花打交道，笑容越來越多，鬢角的白絲好像都少了些。
我考上了理想的大學，選了自己喜歡的專業。
放暑假的時候，我跟我媽去超市買菜，碰到了舅媽。
她穿著洗得發白的衣服，手裡提著打折的蔬菜，看見我們，慌忙低下頭，想繞著走。
「舅媽。」我喊了她一聲。
她停下腳步，臉上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，「默默，你媽也在啊。」
我媽看著她，沒說話，只是點了點頭。
「我知道錯了，姐。」舅媽突然哭了，「以前是我鬼迷心竅，不該那麼對你，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？」
「機會？」我媽看著她，「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，是你自己不珍惜。」
「你兒子現在輟學打工，你丈夫在緩刑期，日子不好過，我能理解。」
「但這都是你們自己選的路，得自己走下去。」
說完，我媽拉著我，轉身就走，沒再回頭。
走出超市，陽光照在身上，暖洋洋的。
「媽，你不恨他們了嗎？」我問。
「不恨了。」我媽笑著說，「恨他們，只會讓自己不開心。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，比什麼都強。」
我點點頭，看著我媽臉上的笑容，心裡也暖暖的。
是啊，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，就像路上的絆腳石，我們沒必要一直盯著它，只要跨過它，前面就是平坦的大路。
後來，我聽說舅舅在緩刑期表現很好，找到了一份送貨的工作，雖然累，但很踏實。
舅媽也在小區門口開了一個小賣部，生意還不錯。
表弟重新回到學校，努力學習，成績也慢慢趕了上來。
有一次，我在學校門口碰到表弟，他看見我，猶豫了一下，走過來，低聲說：「姐，對不起。」
我笑了笑，「沒關係，以後好好讀書，別再學你爸媽以前那樣了。」
他用力點點頭，跑回了學校。
我知道，他們一家，終於開始為自己以前的行為付出代價，也終於開始學著腳踏實地地生活。
而我們家，也在平靜的生活中，越來越幸福。
我爸每天下班回家，都會幫我媽打理花店，兩個人說說笑笑，像年輕的時候一樣。
周末的時候，我們一家三口會去公園散步，或者去吃我媽最喜歡的火鍋。
有一次，我媽突然說：「其實，我挺感謝你舅舅的。」
我和我爸都愣了。
「要不是他，我可能還一直活在『親情』的幻想里，不知道珍惜身邊的人。」她看著我爸，眼神溫柔，「也不會知道，我這輩子，最幸運的事，就是嫁給了你。」
我爸的臉瞬間紅了，撓了撓頭，「老婆子，說什麼呢。」
我看著他們倆，忍不住笑了。
原來，那些曾經的委屈和傷害，最終都會變成成長的養分，讓我們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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