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間裡，圓桌上擺著十二道精緻菜肴，香氣四溢。
姥爺坐在主位，大舅、小舅、大姨圍桌而坐，神情都有些緊張。我媽蘇慧芳站在桌旁，手裡拿著一個牛皮紙袋，臉上掛著我從未見過的笑容。
"今天請大家來，是有重要事情要宣布。"我媽聲音平靜得讓人不安。
大舅錢大明咳嗽了一聲："慧芳，上個月爸分拆遷款的事，你真的不介意？"
我媽搖搖頭，將牛皮紙袋放在桌上："不介意，我很感謝爸爸的決定。"
姥爺錢老爺子眉頭緊鎖，似乎預感到了什麼。小舅錢小明和大姨錢秀蘭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。
我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感。一個月前，姥爺分拆遷款時給大舅120萬，小舅120萬，大姨80萬，唯獨沒給我媽一分錢。當時我媽非常平靜，沒有爭執，沒有哭鬧，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。
現在她要宣布希麼？
01
三個月前，姥爺家所在的老城區傳出拆遷消息。
那是一套建於八十年代的老房子，三室一廳，雖然陳舊，但地段極佳。姥爺一個人住了二十多年，我們經常去看望他。
"聽說咱們這片要拆遷了。"姥爺在電話里告訴我媽，聲音裡帶著興奮，"拆遷辦的人說，按照現在的政策，我這套房子能賠償四百萬呢。"
我媽當時正在廚房做飯，聽到這個消息，手中的鏟子停頓了一下，然後繼續翻炒著菜："是好事，您總算可以搬到新房子裡住了。"
"是啊，這麼大一筆錢，我得好好想想怎麼處理。"姥爺的聲音透著慎重。
那天晚上，我和老公陳偉東討論這件事。"四百萬不是小數目，"老公說，"按理說你媽也應該有份的。"
我點點頭。姥爺有四個孩子，大舅錢大明，大姨錢秀蘭，我媽蘇慧芳，還有最小的小舅錢小明。我媽排行老三，從小就是姥爺最疼愛的女兒。
"媽媽從小到大都很孝順姥爺，"我對老公說，"每個星期都會去看他，買菜做飯，陪他聊天。其他幾個舅舅姨媽雖然也孝順，但沒有媽媽這麼細緻。"
老公也認同我的看法："而且你媽媽這些年為了照顧姥爺，放棄了很多機會。記得十年前她有機會去南方發展，就是因為放不下姥爺才留在了本地。"
我們都覺得，這四百萬拆遷款，我媽至少應該分到一份。畢竟她對姥爺的照顧是有目共睹的，而且姥爺也一直說最疼這個小女兒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我媽更加頻繁地去看姥爺，幫他收拾房間，準備搬家的各種手續。她從來不主動提起拆遷款的事，只是默默地做著應該做的一切。
拆遷辦的工作進展很快，各種評估、測量、談判都在有序進行。姥爺的心情也越來越好，經常在電話里跟我們分享拆遷的最新進展。
"小雨啊，你姥爺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呢。"有一天姥爺特別高興地對我說，"四百萬啊，想都不敢想。"
我能感受到姥爺內心的激動。他出生在貧困家庭，年輕時經歷過很多苦難，中年時好不容易買了這套房子，現在老了居然能因為拆遷得到這麼大一筆財富，確實像做夢一樣。
但同時，我也注意到我媽的變化。她變得更加沉默，每次去姥爺家回來後，總是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發獃。我問她在想什麼，她總是搖搖頭說沒什麼。
"媽，你是不是擔心拆遷款的分配問題？"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問她。
她抬起頭看著我，眼中有種我看不懂的神情："小雨，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。你姥爺的決定，一定有他的道理。"
這句話讓我更加困惑。按照常理，姥爺應該會把拆遷款平均分給四個孩子，或者根據各自的情況做出合理分配。我媽這麼孝順，這麼照顧姥爺，不應該被排除在外。
但我媽的態度讓我意識到，這件事可能比我想像的複雜。
02
兩個月前，姥爺正式收到了拆遷協議。
那天我陪我媽一起去姥爺家，幫他整理重要文件。姥爺把拆遷協議拿出來，指著上面的數字說："你們看，四百零八萬，比預期的還多了八萬。"
我媽仔細看了看協議，點點頭："恭喜爸，這是好事。"
"慧芳啊，"姥爺忽然變得嚴肅起來，"爸爸想跟你們商量個事。這筆錢怎麼分配，我心裡已經有想法了。"
我和我媽都看著他，等待下文。
"大明和小明都是兒子，需要養家餬口，壓力大。秀蘭雖然嫁出去了，但女兒總是女兒，我也不能偏心。"姥爺說話時看著我媽，"至於慧芳..."
姥爺停頓了一下，我能感覺到氣氛變得緊張起來。
"至於我，"我媽主動接話，聲音很平靜，"爸，您按您的想法來就行，我沒有意見。"
姥爺看了我媽很久，最後點點頭："好，那過幾天我就把大家都叫來，把這事定下來。"
回家的路上，我忍不住問我媽："媽，您真的不在乎拆遷款的事嗎？"
我媽停下腳步，轉身看著我："小雨，你覺得錢最重要嗎？"
"當然不是，但是..."我想說這是公平的問題，但被我媽打斷了。
"你姥爺養育了我們四個孩子，現在他有權決定自己的財產怎麼處理。我作為女兒，支持他的任何決定。"我媽說得很堅定。
但我能從她眼中看到某種複雜的情緒。那不是委屈，也不是憤怒，而是一種深深的...理解？
接下來的日子裡，我開始更仔細地觀察家裡的動態。大舅錢大明最近生意不太好，正在為資金周轉發愁。小舅錢小明的兒子準備結婚，需要買房。大姨錢秀蘭的丈夫身體不好，醫療費用是個負擔。
相比之下，我們家的經濟情況是最穩定的。我和老公都有穩定工作，房子車子都有，孩子上學也沒有太大壓力。
"也許姥爺是這麼考慮的，"老公分析說，"他覺得你媽不需要這筆錢，所以把錢分給更需要的孩子。"
這個解釋聽起來合理，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。姥爺的表情，我媽的反應，都讓我感到背後還有我不知道的故事。
更重要的是，我發現我媽最近經常翻看一些老照片，還有一些我從未見過的文件。每當我走近，她就會很自然地收起來。
有一天，我看到她在電話里跟某個人說話，聲音壓得很低："是的，我想查一下當年的那些記錄...對，1964年到1965年之間的...好的，我明天過去。"
1964年到1965年，那正是我媽出生前後的時間。她要查什麼記錄？
我開始覺得，姥爺分拆遷款的決定，以及我媽的平靜反應，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重要的秘密。而這個秘密，可能改變我對整個家庭的認知。
03
一個月前，姥爺召集所有子女，正式宣布拆遷款的分配方案。
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下午，我們全家都聚在姥爺家的客廳里。姥爺坐在沙發中央，神情嚴肅而莊重。
"我把大家叫來，是要說拆遷款的事。"姥爺清了清嗓子，"四百零八萬，我決定這樣分：大明一百二十萬，小明一百二十萬，秀蘭八十萬。"
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。大舅、小舅和大姨都有些意外地看向我媽，等待姥爺繼續說下去。
但姥爺沒有繼續說。
"爸，"大舅錢大明小心翼翼地問，"那慧芳呢？"
姥爺看了一眼我媽，然後搖搖頭："慧芳沒有。"
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客廳里炸開。大姨錢秀蘭立刻站了起來："爸，這不公平！慧芳是您最疼愛的女兒，她這麼孝順您，憑什麼沒有份額？"
小舅錢小明也皺著眉頭："是啊爸，慧芳這些年照顧您最多，如果她都沒有，那我們怎麼好意思要？"
我更是氣憤地說："姥爺，我媽媽每個星期都來看您，買菜做飯，陪您聊天，您怎麼能這樣對她？"
面對大家的質疑，姥爺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："我的決定不會改變。這房子是我的，拆遷款也是我的，我想給誰就給誰。"
"可是..."大舅還想說什麼，卻被我媽打斷了。
"大哥，別說了。"我媽站起身來，走到姥爺身邊，"爸的決定，我支持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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