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在桌上瘋狂震動時，我正在吃一碗泡麵，清湯寡水，連根火腿腸都捨不得加。
螢幕上閃爍著三個大字：「丈母娘」。
我沒有接，任由它叫囂，直到鈴聲自動掛斷。
我知道，這只是個開始。
果然，不到十秒，一條語音信息彈了出來，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嘶鳴，岳母那熟悉又刺耳的聲音從聽筒里炸開：「林峰！你這個白眼狼！你什麼意思？房貸逾期，水電全停！你是想讓我們全家都睡大街嗎？我女兒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！」我緩緩地將最後一口泡麵湯喝完，拿起手機，按下了回復鍵，只打了兩個字：「問她。」問你的好女兒，我們的錢，都去哪兒了。
01
我和妻子陳靜結婚三年，在外人眼裡，我們是標準的模範夫妻。
我在一家網際網路公司做程式設計師，月薪三萬，她是一家公司的行政，月薪八千。
我們倆的收入加起來，在這個二線城市裡，算得上是中上水平。
為了給她一個安穩的家，我掏空了父母半輩子的積蓄，又背上了三十年的房貸，買下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。
房貸每月一萬二，我主動承擔了。
想著她工資不高，平時家裡的水電燃氣、物業費、日常開銷，也都是我來。
我總覺得，男人嘛，就該多承擔一些。
我愛她，所以願意為她，為我們這個家，付出一切。
然而，我這份心甘情願的付出，卻似乎被當成了理所當然。
婚後的生活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，存款數字穩步上漲，生活質量逐步提升。
相反，我們的帳戶常年處於一種"亞健康"狀態。
我加班加點，拚命賺回來的錢，像流沙一樣，抓不住，留不下。
起初，我以為是城市生活成本高，又是新家庭，用錢的地方多。
陳靜每次說家裡要添置什麼，或者說她看上了哪件衣服、哪個包，我都會毫不猶豫地轉帳。
我希望我的愛人能光鮮亮麗，過得開心。
但漸漸地，我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。
我自己的衣服，來來回回就那麼幾件，T恤領口都洗得卷了邊，還在穿。
我想換一台性能更好的電腦，能讓我在家加班更流暢，陳靜卻總是說："現在這台不是還能用嗎？等過陣子手頭寬裕點再說吧。"手頭寬裕？
我們倆加起來接近四萬的月薪，刨去一萬二的房貸和三千左右的日常開銷，每個月至少應該能剩兩萬多。
一年下來，怎麼也得有個二三十萬的存款。
可每次我問起家裡的積蓄，陳靜總是支支吾吾，要麼說"沒多少"，要麼就說"女人花錢的地方多，你一個大男人別總盯著那點錢"。
真正讓我起疑心的，是上個月我爸突發急性闌尾炎，需要立刻手術。
手術費大概兩萬塊。
我當時正在外地出差，便讓陳靜先從我們共同的儲蓄卡里取錢墊上。
那張卡里，存著我們所有的積蓄，密碼只有我們倆知道。
可陳靜在電話里猶豫了半天，最後才告訴我："卡里……只有三千多塊了。"我當時就懵了，"怎麼可能？上個月我不是剛轉了三萬塊進去嗎？""哎呀，最近開銷大嘛，給你爸看病的錢你別擔心，我先找我媽借一點。"她匆匆掛了電話。
我爸的手術很順利，陳-靜也確實拿來了錢。
但我心裡的疑雲卻越來越重。
出差回來後，我找了個藉口，說銀行卡好像出了點問題，需要去銀行查一下流水，向陳靜要來了那張我們共有的儲蓄卡。
陳靜的臉色明顯有些不自然，但還是把卡給了我。
在銀行自助終端機前，我深吸一口氣，將卡插了進去。
當長長的流水單被列印出來，我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轉帳記錄時，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，血液都湧上了頭頂。
每一筆！
每一筆轉帳記錄都清清楚楚！
每個月的十五號，也就是我發工資的當天，都會有一筆固定金額的轉帳。
金額是一萬九千元。
我們倆的總收入是三萬八，一萬九，不多不少，正好是我們家庭總收入的一半。
收款人的名字，我再熟悉不過——周慧蘭。
那是我的岳母。
整整三年，三十六個月，從我們結婚的第二個月開始，從未間斷。
我拿著那張薄薄的紙，手卻在不停地顫抖。
原來我拼死拼活，加班熬夜，掉光了頭髮換來的血汗錢，有一半，都悄無聲息地流進了岳母的口袋。
而我，這個家的頂樑柱，這個房子的主人，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。
我像個傻子一樣，被蒙在鼓裡整整三年。
02
我拿著銀行流水單回到家，陳靜正坐在沙發上敷著面膜看電視，見我回來，她像往常一樣抱怨道："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？我快餓死了。"我沒有說話，徑直走到她面前，將那張紙"啪"的一聲摔在茶几上。
面膜下的臉看不清表情，但她明顯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，摘下面膜，露出一張錯愕的臉。
"你發什麼瘋？"她皺著眉問。
"我發瘋？"我氣極反笑，指著那張流水單，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，"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，這上面每個月一萬九的轉帳是怎麼回事？我們家一半的收入，都去哪兒了？"陳靜的目光落在流水單上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
她慌亂地抓起那張紙，眼神躲閃，不敢看我。
"這……這是……"她支支吾吾，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看到她這副樣子，我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。
我本還幻想著，這裡面或許有什麼誤會。
但她心虛的表情告訴我，這一切都是真的。
"這是給我媽的。"最終，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，把流水單揉成一團，抬起頭看著我，語氣反而變得理直氣壯起來，"怎麼了？我給我媽點錢，孝敬她老人家，難道有錯嗎？""點錢？"我簡直要被她的邏輯氣昏了頭，"陳靜，那是一萬九！是我們家一半的收入！你管這叫『點錢』？我們每個月房貸一萬二，開銷三四千，你再轉走一萬九，我們還剩下什麼？你知不知道我們卡里只剩三千塊？萬一家裡有點急事怎麼辦？就像我爸這次，要不是你找岳母『借』錢，手術費都拿不出來！"
"我媽養我這麼大不容易，現在她老了，沒收入，我弟弟還在上大學，我不補貼她誰補貼她？"陳靜的聲音也大了起來，"再說了，我找我媽借錢怎麼了？那不也是為了給你爸治病嗎？你一個大男人，怎麼這麼斤斤計較？我花的還是我自己的工資呢！""你的工資？"我冷笑一聲，"你月薪八千，你轉出去一萬九！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，剩下那一萬一是哪裡來的？是不是我披星戴月，拿健康換來的？"
我們的爭吵在升級，這是我們結婚三年來最激烈的一次。
我試圖讓她明白，這不是孝心的問題，而是我們這個小家庭的生存問題。
我給她描繪我們的未來："小靜，我們以後還要養孩子，要給孩子最好的教育，要為我們自己存養老金，這些都需要錢。我們不能這樣月月光，甚至月月負。"可她根本聽不進去，她所有的邏輯都圍繞著一個中心："那是我媽，我不能不管她。""我沒說讓你不管！"我幾乎是在嘶吼，"你可以管，但必須在我們能承受的範圍內！一個月給一兩千，三千，我們都能接受。但一萬九，這相當於我們倆一起在為你媽和你弟打工！這個家，你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？"
"林峰，你別太過分了！"陳靜的眼眶紅了，"你是不是覺得我嫁給你，就得跟你家姓，跟我娘家一刀兩斷？我告訴你，不可能！我媽就是我的命，你要是接受不了，那我們就……"她沒有把最後兩個字說出口，但那威脅的意味已經再明顯不過。
我的心，在那一刻，徹底涼了。
我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多年的女人，突然覺得無比陌生。
她的世界裡，似乎只有她的娘家，她的媽媽，她的弟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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