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姻是什麼?
是風花雪月的承諾,還是柴米油鹽的瑣碎?
結婚五年,我以為我和周銘的婚姻,是前者與後者的完美結合。
他主外,掙得一份月薪三萬五的體面,我主內,將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,甚至將他父母送進了全城最高檔的養老院,月費兩萬,讓他無後顧之憂。
我以為這是我們之間無需言說的默契,直到他為了我每月五千塊的護膚品,對我露出從未有過的猙獰。
那一刻我才明白,原來在他心裡,我所有的付出,都抵不過他「賺錢養家」的施捨感。
他以為他捏住了我的命脈,卻不知道,他親手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。

01
"林晚,你能不能解釋一下,這個月信用卡帳單上這筆五千塊的護าก品是怎麼回事?"
周銘的聲音像淬了冰,將一張信用卡帳單"啪"地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。
那力道不大不小,卻足以讓帳單的一個角,精準地壓碎我剛切好的一牙西瓜,紅色的汁水瞬間浸染了那串刺眼的數字。
我剛從廚房出來,手上還沾著水珠,身上繫著那條他去年情人節"恩賜"般送我的、價值三百塊的圍裙。
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,將我們這間一百八十平的精裝房照得透亮,卻絲毫驅散不了空氣中陡然升起的寒意。
我平靜地看了一眼帳單,又抬眼看向他。
周銘,我的丈夫,一個在網際網路大廠做到中層,月薪三萬五的男人。
此刻,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,眉眼間滿是審視與不耐,仿佛我不是與他同床共枕五年的妻子,而是一個犯了彌天大錯的下屬。
"一套護膚品而已,用完了就買了。怎麼了?"我抽出紙巾,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,語氣平淡得像在問他今晚想吃什麼菜。
我的平靜似乎更加激怒了他。
他扯了扯領帶,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獅子,煩躁地在客廳里踱步。
"而已?林晚,你真是說得輕巧!五千塊!你知道這五千塊我要加多少個夜班才能掙回來嗎?你一個天天待在家裡的家庭主婦,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,有必要用這麼金貴的東西往臉上抹嗎?"
他的話像一根根細密的針,扎進我的心臟。
家庭主婦?
這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,帶著一股天然的輕蔑和鄙夷。
五年前,他拿著項目計劃書,眼神灼灼地對我說:"晚晚,你相信我,只要你支持我這兩年,等我事業穩定了,我一定讓你過上最好的生活。"那時,我也是名校畢業,手握兩份世界五百強的offer。
可為了他這句話,我放棄了我的職業規劃,收起了我的鋒芒,心甘情願地為他洗手作羹湯,照顧他起居,打理我們的小家,讓他能毫無顧忌地在職場上衝鋒陷陣。
他成功了,從一個小組長,一路爬到了部門副總監的位置,月薪也從八千漲到了三萬五。
我們的家,從六十平的出租屋,換成了如今這個可以俯瞰半個城市江景的大平層。
所有人都說我嫁得好,有福氣。
我也曾一度以為,我的付出是值得的。
可我忘了,人心是會變的。
當一個男人習慣了你的付出,便會視作理所當然。
"周銘,"我站起身,直視著他的眼睛,"我用的每一分錢,都是我們這個家的共同財產。我作為家庭主婦,為這個家創造的價值,遠不止五千塊。如果你覺得我待在家裡是種享受,那我們不妨換換。"
"你……"他被我噎得一時語塞,隨即冷笑一聲,"跟我談價值?林晚,你的價值就是花我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嗎?別忘了,這房子,這車,你身上穿的,嘴裡吃的,哪一樣不是我掙來的?我父母在鄉下吃了一輩子苦,我都沒捨得讓他們這麼享受!"
他提到了父母。
這真是一個絕妙的諷刺。
我看著他那張因憤怒而略顯扭曲的臉,心裡最後一絲溫情也徹底涼了。
我沒再與他爭辯。
因為我知道,跟一個已經從心底里看輕你的人爭論,是這個世界上最徒勞無功的事情。
你說的每一個字,都會被他曲解為貪婪和索取。
"說完了嗎?"我淡淡地問。
他大概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,愣了一下,隨即提高了音量:"你這是什麼態度?難道你覺得自己沒錯嗎?"
"我累了,不想吵。"我解下圍裙,隨手扔在沙發上,轉身走向臥室,"既然你覺得我花錢讓你這麼痛苦,那以後,我會注意的。"
周銘以為他勝利了。
我能從他緊繃的背影里,感受到一絲如釋重負的得意。
他大概覺得,他用一番敲打,成功地讓我這個"敗家"的妻子認識到了自己的"錯誤",以後會乖乖地縮減開銷,對他更加感恩戴德。
他回到客廳,得意洋洋地打開電視,看起了球賽,完全沒注意到我關上臥室門後,臉上消失的最後一絲表情。
我走到床邊,拿起手機,從通訊錄里翻出一個號碼。
電話接通得很快,那邊傳來一個溫柔而恭敬的女聲:"您好,這裡是『靜心雅苑』高端康養中心,請問是周太太嗎?"
"是我。"我的聲音冷靜得不像話,"我通知你們一下,我先生周銘父母的那個房間,從下個月開始,我們不續租了。你們可以辦理一下退住手續,這個月的費用我已經結清,剩下的押金,直接退回我卡里就行。"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,似乎在確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。
"周太太,您確定嗎?周先生和周太太在這裡住得一直很開心,我們的服務……"
"我確定。"我打斷了她的話,語氣不容置疑,"這是我們的家庭決定。麻煩你們今天之內,幫我父母收拾好東西,明天我會派車過去接他們。就這樣。"
掛掉電話,我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。
窗外的夕陽,將天邊染成一片瑰麗的血紅色。
周銘,你不是覺得我花錢嗎?
你不是覺得你的錢養著我很委屈嗎?
那我就讓你看看,這個家,到底是誰在花錢,誰在為你的體面和孝心買單。
你那三萬五的月薪,撐得起你父母一個月兩萬塊的養老費用嗎?
我倒要看看,當你的父母被"請"出那個你引以為傲、在所有親戚面前誇耀的高檔養老院時,你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。
02
一夜無話。
我和周銘睡在同一張床上,中間卻隔著一條無形的楚河漢界。
他大概還沉浸在"教訓"了我之後的快感中,睡得很沉,甚至打起了輕微的鼾聲。
而我,卻睜著眼睛,看著天花板,一夜未眠。
我在腦海里復盤了我們這五年的婚姻。
從最初的甜蜜無間,到如今的相對無言,問題到底出在哪裡?
或許,從我放棄職業,選擇成為他背後的女人那一刻起,我們的天平就已經失衡了。
他飛得越來越高,眼界越來越寬,而我,則被困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,逐漸失去了與他並肩而立的資格。
他開始嫌棄我見識短淺,說我每天只知道逛街購物,和他的精英同事們的太太們格格不入。
他開始計較我每一筆大額開銷,哪怕我花的是我婚前財產所產生的理財收益。
他似乎已經完全忘記,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地說要養我一輩子,給我最好的生活。
男人的誓言,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。
第二天一早,我像往常一樣起床,為他準備早餐。
三明治煎得恰到好處,牛奶溫得不燙不涼,連他今天要系的領帶,我都提前熨燙平整,掛在床頭。
周銘起床後,看到這一切,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。
或許在他看來,經過昨天的爭吵,我今天應該會給他擺臉色,或者至少會消極怠工。
但他想錯了。
對於一個已經心死的女人來說,吵鬧是最沒有意義的能量消耗。
"昨晚……我說話可能有點重,你別往心裡去。"他一邊吃著三明治,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,像是一種遲來的、毫無誠意的道歉。
"嗯。"我淡淡地應了一聲,沒有多餘的表情。
他似乎對我的冷淡有些不滿,但又不好發作,只能加快了吃飯的速度。
吃完早餐,他拿起公文包,像往常一樣準備出門。
在門口換鞋時,他猶豫了一下,還是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銀行卡,放在玄關的柜子上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