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這些簡訊,我只覺得可笑。
同甘共苦?
在我為了他的公司四處奔走、拿我的嫁妝去填補虧空的時候,他在哪裡?
在我衣不解帶地伺候他父親的時候,他在哪裡?
在王秀蘭一次次用惡毒的語言中傷我、把我當保姆使喚的時候,他又在哪裡?
現在,他的母親倒下了,需要人伺候了,他就想起「夫妻」兩個字了。
我拿起手機,面無表情地打下一行字:「李偉,我們談談離婚吧。」
發送。
幾乎是瞬間,李偉的電話又打了過來。
這一次,我接了。
「林晚!你什麼意思?你瘋了嗎?媽都這樣了,你居然要跟我提離婚?」電話那頭,李偉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和恐慌。
「我沒瘋,我清醒得很。」我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,「李偉,這五年我受夠了。今天你媽的話,讓我徹底看清了。我在你們家,連個外人都不如。既然如此,這個婚,不離還留著過年嗎?」
「你……你簡直不可理喻!」他氣急敗壞地吼道,「我媽還沒脫離危險期,你就為了那點財產跟我鬧?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?」
「財產?」我冷笑一聲,「沒錯,我就是要談財產。李偉,我提醒你一句,我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,還有你開的那輛車,都是我們婚後共同財產。你媽想把它給你弟,她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,再問問法律同不同意!」
電話那頭沉默了。
李偉似乎被我這番強硬的話給鎮住了。
他可能從來沒想過,一向逆來順M我的,會說出如此寸步不讓的話。
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:「晚晚,我們先不談這個好不好?你先回來,媽這邊真的需要人。小傑要上學,我又要跑醫院又要跑公司,我真的分身乏術啊。你回來,我們一起把眼前的難關渡過去,以後的事,我們再慢慢商量,行嗎?」
「行啊。」我淡淡地說。
李偉似乎鬆了一口氣:「真的?你願意回來了?」
「我回來可以,」我話鋒一轉,聲音陡然變冷,「但不是回去伺候你媽。我是回去拿走我的東西,順便,跟你把離婚協議簽了。」
說完,我不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,直接掛斷了電話,然後將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。
緊接著,一個陌生的號碼又打了進來,我猜是小叔子李傑。
我毫不猶豫地掛斷,拉黑。
世界終於清靜了。
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感覺壓在胸口的巨石被搬開了一半。
但這只是開始。
離婚,分割財產,拿回我應得的一切,這條路註定不會平坦。
王秀蘭和李傑那種人,絕不會輕易把吃到嘴裡的肉吐出來。
我打開電腦,開始搜索相關的法律條文,同時在通訊錄里翻找著一個許久未曾聯繫的名字。
那是我大學時的學姐,如今已經是律所里小有名氣的離婚律師。
是時候,讓專業的人來做專業的事了。
我不會再哭泣,不會再妥協。
從今往後,我只為自己而戰。
03

第二天上午,我正在和律師學姐通電話,諮詢離婚財產分割的細節,我媽突然敲門進來,臉色有些難看。
「晚晚,李偉來了,就在樓下。」
我對著電話那頭的學姐說了聲「稍等」,然後走到窗邊。
果然,樓下花壇旁,李偉正焦躁地來回踱步,時不時抬頭往我家窗戶的方向看。
他看起來一夜沒睡,眼下烏青,鬍子拉碴,身上的襯衫也皺巴巴的,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體面。
「讓他等著。」我冷冷地說完,拉上了窗簾,繼續和學姐討論。
「學姐,情況就是這樣。婚房的首付,我出了三十萬,是我父母給我的婚前財產,有銀行轉帳記錄。婚後的房貸,大部分是我們共同的工資卡在還,但我額外用我自己的積蓄,提前還過兩筆大額的,加起來有二十萬。」我條理清晰地陳述著。
「很好,林晚,這些證據都非常關鍵。」學姐的聲音專業而沉穩,「根據《民法典》的規定,你婚前財產支付的首付部分及其增值,屬於你的個人財產。婚後共同還貸的部分,屬於夫妻共同財產,你有權要求分割。你額外償還的部分,也應該在分割時予以考慮。至於你婆婆,她無權處置你們的夫妻共同財產。」
「那輛奧迪車呢?」我又問。
「車子是什麼時候買的?登記在誰的名下?」
「婚後買的,登記在李偉名下,但當時買車的錢,有十五萬是從我爸這兒拿的,說是借,但一直沒還。」
「有借條或者轉帳記錄嗎?」
「有,我爸當時留了個心眼,讓他寫了借條。」
「那就沒問題了。」學姐的聲音里透著一絲輕鬆,「林晚,從法律層面來看,你完全占理。現在需要做的,就是固定所有證據,然後準備起訴。不過,訴訟時間比較長,你也可以嘗試協議離婚,看他願不願意為了儘快了結此事而做出讓步。」
「我明白了,謝謝學姐。」
掛了電話,我感覺心裡更有底了。
我爸媽一直教育我,凡事要講道理,更要懂得用法律保護自己。
現在看來,這些年的耳濡目染,沒有白費。
我在樓上待了足足一個小時,估摸著李偉的耐心快要耗盡了,才不緊不慢地走下樓。
一看到我,李偉就像看到了救星,幾步衝過來,想拉我的手,被我側身躲開了。
「晚晚,你總算肯見我了。」他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聲音沙啞,「跟我回去吧。媽昨天晚上搶救過來了,但還是不能說話,半邊身子動不了。醫生說需要人二十四小時看護,做康復訓練。小傑已經回學校了,他一個學生也幫不上什麼忙……」
「所以呢?」
李偉的臉色一僵,表情變得有些難堪。
他深吸一口氣,開始打感情牌:「晚晚,我知道你委屈。媽那個人,嘴巴就是毒,但她心裡不壞的。她現在都這樣了,你就當可憐可憐她,也當是幫幫我,行嗎?我們畢竟是夫妻啊!」
「夫妻?」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「李偉,你還記得我們是夫妻?在我給你爸端屎端尿的時候,你怎麼不說我們是夫妻?在我為了你的公司,把我的嫁妝錢全填進去的時候,你怎麼不說我們是夫妻?在你媽指著我的鼻子罵我『不下蛋的雞』時,你怎麼不說我們是夫妻?」
我的聲音不大,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子,重重地敲在李偉的心上。
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,臉色由紅轉白,又由白轉青。
「昨天,在你媽宣布要把我們的房子和車都給你弟的時候,你但凡站出來替我說一句話,我林晚今天都不會站在這裡!」我上前一步,逼視著他的眼睛,「你沒有!你從頭到尾,就只會說『媽,這不太好吧』!
李偉,你的骨頭呢?
你的擔當呢?
全被你媽和你弟吃了嗎?」
「我……」李偉被我的氣勢逼得連連後退,嘴唇哆嗦著,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。
「我不想再跟你廢話。」我從包里拿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,甩在他面前,「這是離婚協議,你看一下。房子歸我,車子歸你,但你要把我爸那十五萬還回來。公司股份,我們一人一半。你同意,我們明天就去民政局。你不同意,我們就法庭上見。」
李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,仿佛第一次認識我一般。
他顫抖著手拿起那份協議,只看了一眼,就猛地撕了個粉碎。
「林晚!你太過分了!」他歇斯底里地吼道,「房子歸你?憑什麼!那房本上寫的是我媽的名字!你休想!」
他終於露出了真面目。
什麼夫妻情分,什麼讓我回去照顧他媽,全都是屁話。
他真正在乎的,只有房子。
我看著歇斯斯底里的他,看著散落一地的紙屑,臉上沒有絲毫意外。
我平靜地從包里,拿出了另一份一模一樣的離婚協議。
「我猜到你會撕。」我淡淡地說,「李偉,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。你說,房本上寫的是你媽的名字?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