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媽，你咋能這樣對我！你曉得我現在有多急嗎！」
「急？三個月前你急過我的心情沒有？」
「媽，我跪下求你了，趕緊回來吧，真的天塌了！」
「天塌了？比你把親生母親當外人還大的事？」
話筒里傳來兒子的抽泣聲，林萍握著手機的手止不住地發抖。
廈門的海風輕撫過她的臉頰，她感到的卻是刺骨的涼意。
剛剛開機的手機螢幕上，那串驚人的數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。
林萍瞪圓了雙眼，手機差點從指縫間滑落。
01
林萍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午後的陽光。
天氣正好，她像平時一樣去農貿市場採購，打算給老公林志強做他最愛的糖醋排骨。剛挑完新鮮的肋排，身後就響起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。
「林阿姨？」
林萍扭頭一瞧，竟然是兒子李俊的前任女友小慧。這丫頭當初和李俊談了整整三年戀愛，林萍打心眼裡喜歡她，可惜後來因為李俊工作調動到外地分了手。
「小慧！」
林萍熱情地招呼著，
「好長時間沒見了，你現在過得怎麼樣？」
小慧笑著走過來，但神情有些古怪：
「阿姨，我挺好的。對了，李俊結婚的事，您覺得還滿意嗎？」
林萍愣了一下：
「結婚？哪門子結婚？」
小慧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：
「阿姨，您...您不知道？李俊三個月前就辦婚禮了呀，我還以為...」
「你說啥？」
林萍手裡的排骨掉在了地上，
「李俊結婚了？」
小慧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，連忙擺手：
「阿姨，我...我可能記錯了，您別往心裡去...」
「小慧，你再說一遍，李俊真的結婚了？」
林萍的聲音在顫抖。
小慧看著林萍慘白的臉色，心軟了：
「阿姨，李俊確實結婚了。三個月前在希爾頓大酒店辦的婚禮，我朋友參加了。新娘叫陳雪，是他們公司總監的千金...」
林萍感覺天旋地轉，雙腿發軟。
「不可能...絕對不可能的...」
她喃喃自語，
「他怎麼可能瞞著我...」
小慧趕緊扶住她：
「阿姨，您沒事吧？要不要我送您回去？」
「我...我沒事。」
林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，
「謝謝你告訴我這些。」
林萍像行屍走肉般回到家，腦海里一團亂麻。三個月前？那時候李俊還回家蹭飯呢，什麼都沒透露。她還問他什麼時候帶個女朋友回來見見，他說「再等等看」。
原來他早就結婚了。
原來她這個當媽的，連親兒子結婚都不配知道。
回到家，林志強還在客廳看新聞。看到林萍臉色異常，他關掉電視：
「咋了？臉色這麼嚇人？」
「老林...」
林萍的聲音在發抖，
「李俊結婚了。」
「啥？」
林志強噌地站起來，
「什麼時候的事？咋沒通知咱們？」
「三個月前。」
林萍癱坐在沙發上，感覺渾身沒力氣，
「我也是今天才聽說。」
林志強的臉瞬間漲得通紅：
「這個逆子！結婚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咱們！我這就去找他！」
「你冷靜點。」
林萍拉住老公，
「我先給他打個電話問個明白。」
她顫抖著手撥通了李俊的電話。
「媽，有事嗎？」
李俊的聲音依然那麼疏遠。
「李俊，我問你，你是不是結婚了？」
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鐘：
「誰跟你說的？」
林萍的心徹底涼透了。他沒有否認，而是問誰告訴她的。
「這重要嗎？重要的是你為什麼要瞞著我？」
林萍努力控制著情緒。
「瞞著你有什麼意義？」
李俊的語氣更冷了，
「反正你們也幫不上什麼忙。」
「幫不上忙？」
林萍的聲音提高了，
「我是你媽！你結婚我幫不上忙？」
「行了，別說了。」
李俊不耐煩地說，
「事情已經這樣了，你知道就知道了。」
「李俊！」
林萍再也控制不住，
「你到底把我當什麼？你覺得我配不上參加你的婚禮是吧？」
「你想聽實話嗎？」
李俊的聲音冷得像冰，
「就是配不上！你們讓我在同事面前丟盡了臉！」
「你說什麼？」
林萍感覺心臟被狠狠撞擊了一下。
「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？」
李俊的聲音越來越殘忍，
「我老婆家都是上流社會的人，你讓我怎麼介紹你們？說我爸是車間工人，我媽是保潔員？」
「李俊！」
林志強再也忍不住，搶過電話大吼，
「你還有沒有良心？你媽為了供你讀書，累得腰椎間盤突出！」
「那是你們自己的選擇。」
李俊毫不留情，
「我又沒求你們這麼做。」
電話掛斷了。
客廳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。
02
當天晚上，林萍徹夜難眠。
她翻出了李俊從小到大的照片，一張一張地翻看。照片里的小男孩笑得那麼純真，那麼依戀地靠在她懷裡。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？
林志強坐在床沿，看著妻子紅腫的眼睛，心疼得要命：
「萍子，別看了，傷身體。」
「老林，你說咱們是不是真的很失敗？」
林萍的聲音啞得厲害，
「養出個白眼狼。」
「不是你的錯。」
林志強握住她的手，
「是那小子忘恩負義。」
林萍想起李俊大學畢業後進入外企的那段日子。剛開始他還經常回家，會興奮地和他們分享工作中的趣事。可漸漸地，他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，話也越來越少。
去年過年，李俊帶著禮品回家。但整個人都變了，說話的腔調都不一樣了，還時不時蹦出幾句英文。吃飯的時候，他嫌棄地看著桌上的菜：
「媽，能不能不要做這些油膩膩的東西？」
最讓林萍記憶深刻的是，鄰居張阿姨來串門，夸李俊有本事。李俊當時的表情很不自然，後來張阿姨走了，他對林萍說：
「以後別讓這些鄰居來家裡，影響不太好。」
「影響什麼不好？」
林萍當時不理解。
「算了，你不懂。」
李俊搖搖頭，
「總之注意點形象。」
還有一次，林萍去李俊公司找他，想給他送點家裡做的小點心。在公司樓下遇到了他的同事。李俊看到她時，臉色很難看，匆匆介紹了一句：
「這是我...朋友的母親。」
朋友的母親？
林萍當時心裡咯噔一下，但沒有多想。現在想起來，那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否認她這個母親了。
「咱們哪裡對不起他？」
林萍越想越委屈，
「為了供他上學，咱們賣掉了房子，租房子住了三年。他生病的時候，我在醫院守了三天三夜不合眼。他說想學鋼琴，我每個月省下兩百塊給他交學費...」
「萍子，別說了。」
林志強的眼圈也紅了，
「咱不求他報答，但他也不能這樣糟踐咱們。」
林萍想起上個月，李俊罕見地回了一趟家。她高興壞了，做了一桌子菜。可李俊吃飯的時候一直在刷手機，她問他最近怎麼樣，他回答得敷衍極了。
臨走的時候，林萍問他：
「俊俊，你什麼時候帶個女朋友回來讓媽媽瞧瞧？」
李俊當時愣了一下，然後說：
「再等等吧，還沒合適的。」
原來那時候他已經結婚了。他在自己的母親面前，演了一場戲。
03
第二天一早，林志強氣沖沖地要去找李俊算帳。
「我今天就去他公司，問問他良心被狗吃了嗎！」
林志強邊穿衣服邊罵，
「二十多年白養了！」
「你別去。」
林萍攔住他，
「去了又能怎麼樣？他已經不認咱們了，你去鬧只會讓他更瞧不起咱們。」
「那就這麼算了？」
林志強不甘心，
「他結婚都不告訴咱們，這還是人乾的事嗎？」
「不算了又能怎麼辦？」
林萍苦笑，
「難道你還想逼著他重新辦一次婚禮請咱們參加？」
武巧輝 • 55K次觀看
燕晶伊 • 78K次觀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