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還特意從廚房裡拿出了一個精美的托盤，準備用來盛放即將到達的「美食」。
這樣的細節，會讓接下來的場面更加戲劇化。
03
晚上六點三十分，準時無誤。
客廳里，親朋好友已經坐得滿滿當當，十多個人將不大的空間擠得水泄不通。
王志強坐在主位上，紅光滿面，正端著酒杯，享受著大家眾星捧月般的恭維。
「爸，祝您福如東海長流水，壽比南山不老松！」
王俊傑第一個舉起杯子，聲音洪亮。
「好兒子，真是好兒子！」
王志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。
就在這個熱鬧非凡的高峰時刻，門鈴突然響起：「叮咚——」
所有人的聲音戛然而止，目光齊刷刷地轉向門口。
王俊傑皺起眉頭：
「誰呀？這個時候過來。」
我放下手中的茶杯，緩緩起身，臉上掛著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。
「應該是我們預訂的'盛宴'送到了。」
我從容不迫地走向門口，在眾人好奇的注視下，將房門打開。
門外站著三個穿著藍色制服的外賣配送員，他們手中提著好幾個巨大的白色塑料袋，鼓鼓囊囊的。
「您好！請問是林雨薇女士嗎？您的外賣已送達！總共25份，請簽收確認！」
外賣員的聲音清晰響亮，像一顆炸彈在熱鬧的客廳中引爆。
客廳里瞬間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。
所有人的目光從我身上轉移到那些大塑料袋上，眼神中滿是困惑和驚愕。
我面不改色，從錢包里取出幾張紙幣遞給配送員：
「辛苦各位了。」
然後，我轉過身，在眾人的注視下，將那些沉重的袋子提到了餐桌旁邊。
嘩啦一聲，我將袋子裡的物品全部倒在桌子上。
幾十個廉價的白色泡沫飯盒堆積如山。
我開始動手，一個接一個地打開盒蓋。
紅燒肉蓋飯散發著油膩的香味。
酸辣粉的酸辣氣息撲鼻而來。
醋溜白菜的酸味顏色鮮明。
還有幾盒已經稍微凝固的炒飯。
一股各種快餐混合的廉價氣味，瞬間瀰漫了整個客廳，掩蓋了之前的酒香和水果清香。
餐桌上那些精緻的骨瓷餐具，在這些泡沫飯盒的對比下，顯得格外滑稽和諷刺。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完全靜止了。
客廳里的喧鬧消失殆盡，連空氣都似乎停止了流動。
我能清楚地聽到旁邊某位親戚倒吸涼氣的聲音。
王志強臉上的笑容還僵硬地掛在嘴邊，但已經開始出現裂痕。
他的雙眼瞪得滾圓，死死盯著桌上的那些飯盒，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紅潤變成蒼白，最後變成鐵青。
他張開嘴巴，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，發出「嗬嗬」的聲音，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。
王俊傑的反應更加迅速。
他「騰」地從椅子上跳起來，椅子腿與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。
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我，先是震驚，然後是難以置信，最後變成滿腔怒火。
他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，像扭曲的蚯蚓在皮膚下蠕動。
親戚們的竊竊私語開始響起，像潮水一樣從各個角落湧來，雖然聲音不大，但每個人都能聽見。
「這是……什麼情況？」
「壽宴……吃外賣？」
「還是這種……便宜的快餐？」
有人努力憋著笑，肩膀抖動不停。
有人滿臉尷尬，不知道該看我還是看王志強。
有人則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。
我環顧四周，將大家的表情盡收眼底。
然後，我拿起一雙乾淨的筷子，夾了一塊紅燒肉，輕輕放進王志強面前的碗里。
我的臉上帶著一絲天真無邪的微笑。
「爸，您快嘗嘗看。」
我的聲音輕柔，但像一把小錘子，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。
「時間比較緊張，我擔心來不及準備，就特意訂購了這些大分量的外賣，既有營養又實惠。」
我停頓了一下，看著他那張即將氣炸的臉，又補充道：
「這些可都是您平時愛吃的家常菜呢。」
這時候，坐在角落裡的王俊傑的妹妹王靜悄悄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。
她是個網紅博主，平時最愛分享這種戲劇性的場面。
我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，但沒有阻止。
相反，我對她微微一笑，這讓她更加興奮地繼續拍攝。
04
「啪！」
一聲巨響。
王志強猛地一巴掌拍在紅木桌面上，震得那些泡沫飯盒都跳了起來。
他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，臉色青紫交錯，像一張調色失敗的油畫。
他指著我的鼻子，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。
「林雨薇！你……你這是什麼意思？！」
他的聲音尖銳刺耳，劃破了空氣中的寧靜。
王俊傑也一步衝到我面前，他不敢在親戚面前動手，只能壓低聲音，從牙縫裡擠出話來。
「林雨薇，你是不是瘋了？！你把我們家的臉面都丟盡了！」
他的眼神像要將我生吞活剝，但憤怒之下，還隱藏著一絲慌亂和羞愧。
我慢慢放下筷子，抬起頭來。
我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憤怒的公公和失控的丈夫，最後落在滿桌親戚的臉上。
我的聲音不大，但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，切開了這個虛假的和諧。
「爸，俊傑，我沒有別的意思。」
我微微一笑，看起來純真無害。
「這就是壽宴應有的樣子。」
我停頓了一下，讓這句話在空氣中慢慢發酵。
「120塊錢能辦成什麼樣子，我想你們心裡，應該比我更加清楚。」
「120塊錢」這幾個字，我說得特別清晰。
客廳里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吸氣聲和低聲議論。
「什麼？只給120塊？」
「天哪，七十大壽就120塊操辦，這兒子……」
「這媳婦也夠狠的，真敢這樣做。」
王志強的臉徹底掛不住了。
他看向我，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：
「雨薇啊，爸平時教你勤儉持家，但今天是特殊日子……你是不是理解錯了？」
他還想找藉口挽回局面。
我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。
「爸，我沒有理解錯誤。您說得對，我平時工作繁忙，沒時間為您下廚，一直感到很愧疚。」
我指著桌上那些五顏六色的飯盒，笑容更加燦爛。
「所以這次，我特意訂購了平時吃不到的'百家飯'。這些都是附近口碑很好的小店，經濟實惠，大家都愛吃，保證您能品嘗到最地道的人間煙火味。」
「經濟實惠」這四個字，我再次加重了語氣。
話里的含義，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。
有幾個年輕的表弟表妹忍不住，「噗嗤」一聲笑了出來，又趕緊捂住嘴巴。
坐在角落裡的王靜，已經悄悄將剛才的場面發到了她的社交媒體上，配文是：
「今天見證了什麼叫真正的'經濟實惠'壽宴，666。」
王志強氣得胸脯劇烈起伏，他指著滿桌混亂的東西，幾乎是咆哮出聲：
「120塊？！你當我是要飯的嗎？！」
他吼完後，似乎想起了什麼，猛地轉向王俊傑，伸手要去搶奪他的手機。
「俊傑！手機給我！我要讓大家看看，你是不是真的只給了她120塊！」
他想當場驗證，將所有責任推到我頭上，證明是我小氣故意鬧事。
王俊傑的反應卻讓他大失所望。
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，下意識將手機藏到身後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。
這個動作，比任何語言都更有說服力。
在場所有親戚的眼神都變了。
我冷笑一聲，聲音不大，但傳遍了整個客廳。
「要飯的？爸，您這話說得太見外了。」
「我只是嚴格按照王俊傑給的預算，盡心盡力地操辦。我總不能為了您的面子，讓我自己貼錢，去購買什麼山珍海味吧？」
我的目光轉向王俊傑，帶著明顯的嘲諷。
「要是那樣的話，我這個媳婦，就不是嫁進你們家，而是被賣給你們家了。」
這句話，軟中帶硬，直指這些年來他們對我像吸血鬼一樣的剝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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