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體一向硬朗，很少生病。
而婆婆住在同城，離他們只有十幾分鐘車程。
接觸多了，自然照顧得也多些。
而且縣城和省城的消費水平不同。
給母親買點東西，花不了多少。
但給婆婆買東西，價格就高出不少。
這也造成表面上看她對婆婆更好的假象。
「雨晴，你對我媽這麼好，我有時候都覺得過意不去。」
有天晚上，張偉民對妻子說。
「你看你這陣子，為了照顧我媽，都瘦了一圈。」
「瘦點沒關係，婆婆身體好了比什麼都強。」
陳雨晴躺在床上，確實覺得有些累。
「再說了，我們是一家人，照顧老人本來就該的。」
「雨晴，我真的很幸運能娶到你。」
張偉民摟著妻子。
「很多男人的老婆和婆婆關係都水火不容，但你和我媽的關係比我這個兒子還親。」
陳雨晴笑了笑。
「可能是因為我是女兒身，把婆婆當成了自己媽吧。」
「不管怎麼說，你的好我都記在心裡。以後要是你爸媽有什麼事，我也會像你對我媽一樣。」
聽到丈夫這麼說。
陳雨晴心裡暖暖的。
她覺得自己的付出值了。
至少換來了丈夫的理解和承諾。
04
婆婆康復得很好。
四個月後基本恢復正常。
醫生都說這是奇蹟。
像她這個年紀的腦出血患者，能恢復到這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過年的時候，婆婆特意給陳雨晴準備了個大紅包。
「雨晴，這點錢你拿著，給自己買點喜歡的。」
孫翠蘭把紅包塞到兒媳手裡。
「媽，您這是幹嘛，我不能要。」
陳雨晴推辭著。
「必須收著，這是我的心意。」
孫翠蘭態度堅決。
「你救了我的命,這點錢算什麼。」
紅包里有六千塊。
對於退休教師的孫翠蘭來說，這已經不是小數目了。
「媽，您的心意我領了，但這錢真不能收。」
陳雨晴把紅包又塞回去。
「您身體健康，我們全家開心，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。」
看著兒媳堅決的態度。
孫翠蘭眼裡含著淚花。
「雨晴，你真是個好孩子。偉民能娶到你，是他的福氣，也是我們全家的福氣。」
這個年過得特別溫馨。
看著婆婆健康的樣子。
聽著她和孫子有說有笑。
陳雨晴覺得去年花的那十萬真的值。
錢能買到很多東西。
但買不到生命，買不到家庭的幸福和諧。
05
轉眼到了今年秋天。
陳雨晴以為生活會這樣平靜地繼續下去。
但命運總喜歡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給你一記重錘。
十月十二號晚上十一點半。
陳雨晴剛準備睡覺，手機鈴聲突然急促地響起。
看到是大哥宋國棟的電話。
她心裡就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「雨晴,你趕緊回來一趟，媽病了，已經在醫院躺了四天了。」
大哥的聲音很沉重。
「什麼？媽住院了？什麼病？怎麼現在才告訴我？」
陳雨晴一下坐起來，心跳加速。
「胃癌，醫生說是早中期，必須手術。」
宋國棟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「我們本想等檢查結果確定了再告訴你，沒想到……」
「胃癌？」
陳雨晴感覺天旋地轉。
「媽平時身體不是挺好的嗎？怎麼會突然得癌症？」
「醫生說可能是長年胃潰瘍惡化造成的。媽這些年總說胃疼，但她捨不得花錢去醫院查，就在家吃點胃藥撐著。前幾天疼得受不了了，才讓我們送她去醫院。」
陳雨晴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。
她想起母親這些年確實常說胃不舒服。
但每次打電話關心，母親都說沒事。
就是老毛病，吃點藥就好。
她也沒太放在心上。
畢竟縣城的人身體都比較好，小病小痛很正常。
沒想到竟然拖成了這樣。
「大哥，檢查結果怎麼樣？醫生怎麼說？」
「醫生說是早中期，癌細胞有輕微擴散，但手術成功率還是比較高的。但是……」
宋國棟猶豫了一下。
「手術費用比較高，我們幾個兄妹商量了一下，你看……」
「手術費要多少？」
「醫生說大概十五萬左右，加上後續的放化療，可能要十八萬。雨晴，你知道我和國偉的情況，我們……」
十八萬。
又是一筆巨款。
陳雨晴放下電話。
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。
去年婆婆住院，她毫不猶豫拿出十萬。
那是她這些年的全部積蓄。
今年母親住院，需要十八萬。
她又該怎麼辦？
她有兩個哥哥。
大哥宋國棟在縣城開了個小餐館。
生意一般，一個月收入四五千。
還要養活一家四口。
二哥宋國偉在外地打工，做建築工。
收入不穩定，今年工地停工了好幾個月。
經濟狀況更不好。
三個人中，她的條件相對最好。
但也好不到哪去。
去年給婆婆治病，花光了積蓄。
這一年雖然又存了些，但遠遠不夠十八萬。
她走到客廳。
張偉民正在看電視。
電視里播著搞笑的綜藝節目。
演員們誇張的表情和笑聲形成鮮明對比。
「偉民，我媽住院了。」
張偉民關了電視，轉過身。
看到妻子臉上的淚痕。
「什麼情況？」
「胃癌早中期，需要手術。」
陳雨晴的聲音顫抖。
「胃癌？」
張偉民皺起眉頭。
「嚴重嗎？」
「醫生說是早中期，手術成功率還比較高。但費用比較高，可能要十八萬。」
「十八萬……」
張偉民沉默了一會兒。
「咱們家現在經濟挺緊的，去年給我媽治病，花光了積蓄。你看能不能讓你兩個哥哥多出點？」
陳雨晴心裡一涼。
去年她主動給婆婆十萬時。
丈夫是感動的，還說她善良孝順。
現在輪到她媽。
他首先想到的卻是讓別人多掏錢。
「我兩個哥哥的條件你也知道，大哥開餐館，生意一般，房租、人工、食材成本，一個月就花掉大部分收入。二哥打工，今年工地不景氣，工資都拖欠了好幾個月。我們三個人中，我條件相對好點。」
「那也不能全指著你啊。」
張偉民站起身。
在客廳里來回走。
「你是女兒，不是兒子，按理說應該你哥哥們多承擔些。而且你媽還有退休工資，也不是完全沒收入。」
這話讓陳雨晴很不舒服。
什麼叫女兒不是兒子？
難道女兒就不用孝順父母了嗎？
還有，母親哪來的退休工資？
她就是個普通的縣城居民。
一輩子在家帶孩子，哪有什麼退休工資？
「偉民，我媽沒有退休工資，她就是個普通家庭婦女。」
「那也有社保啊，還有醫保，能報銷一部分吧？」
「社保能報銷一部分，但自費部分還是很多。」
陳雨晴覺得丈夫說的話很刺耳。
「偉民，我想拿十萬出來，剩下的再想辦法。」
張偉民沉默了一會兒。
「十萬？雨晴，咱們現在真拿不出十萬了。去年給我媽花的錢，到現在都沒補上。我們每個月除了房貸，還有日常花銷，孩子的補習費，根本存不下什麼錢。」
「那我去借。」
陳雨晴語氣堅決。
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媽沒錢治病。」
「借錢？你打算找誰借？借了怎麼還？」
張偉民有些急了。
「雨晴，你要理智點，不能因為一時衝動就做不理智的決定。咱們還年輕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，不能為了眼前的事就把後路斷了。」
陳雨晴看著丈夫。
心裡湧起一陣悲涼。
去年給婆婆十萬，他說她善良孝順。
現在要給自己母親十萬，他卻說她不理智。
「偉民，去年你媽住院的時候，你是怎麼說的？你說婆婆也是我媽，救人要緊，錢以後再掙。現在輪到我媽，你卻讓我理智點？」
「那能一樣嗎？」
張偉民有些激動。
「我媽是我媽，你媽是你媽，情況不同。」
「哪裡不同？」
陳雨晴的聲音提高了。
「都是生病住院，都需要手術費，哪裡不同了？」
「我的意思是，我媽住院，我們作為兒子兒媳，當然要承擔主要責任。但你媽住院,你還有兩個哥哥，為什麼要我們承擔這麼多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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